一路上,城市的景象變得荒涼,被風吹倒的道旁樹、刮落後又不知被捲走多遠的商店門牌、被雜物砸報廢的車輛隨處可見,警車和消防車隔幾個路口就會遇到一輛。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障礙,保持警惕。
山城不大,她很快到達。
田野考察時,她經常去很多荒蕪的地方,即便這裡是荒涼和破敗的工業區,她倒不怎麼害怕。
她小心破開已經高到齊腰深的雜草,從不知道是誰撕開的鐵絲上的大口子鑽進去。
幾輛鏽跡斑斑的廢棄卡車和機器散落在工廠周圍,車窗碎裂,車身布滿了灰塵和苔蘚。工廠門口堆積著大量垃圾,塑膠袋、破舊的傢俱和廢棄的建築材料四處散落,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晚涼推開鎖芯早已被鏽蝕的工廠大門進去,入目就是早已生鏽的巨大的機器裝置,顯然已經多年未動,管道和傳送帶殘缺不全。
廠房的窗戶大多破碎,只有殘存的幾片玻璃在風中搖晃,發出輕微的撞擊聲。地面多處積水,反射著昏暗的光線,雖然穿著雨鞋,晚涼還是避開了這些水坑。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像是某種金屬碰撞的聲音。晚涼的心跳加快,她屏住呼吸,慢慢向聲音的方向靠近。
只是風吹動了一片破舊的塑膠布。
剛鬆了一口氣,又冒出一陣細微的響動。晚涼迅速躲到一旁,觀察周圍。
“喵~”
原來是一隻流浪貓,它從廢墟中竄出,消失在黑暗中。
晚涼不敢掉以輕心,筆記本讓她來這裡探索,那麼必然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一邊藉助各種裝置儀器掩飾自己的身形,一邊慢慢前行,不落下一點蛛絲馬跡。
辦公區,紙質資料早被人帶走,只是剩下一些泡了水的白紙。倉庫區堆滿了紙盒,她盡量打卡每一個進行檢視,絕大多數都是空的,剩下的要麼早變成了老鼠窩,要麼就是一些生鏽的零件。
正煩惱於一無所獲時,她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急速向這裡靠近。
怎麼辦!這裡只有一個門!
她左看右看,咬咬牙,墊著腳尖,盡量快步跑去倉庫最裡排,找了個大空箱子鑽進去。想了想,她還是掏出美工刀,開了個小縫往外偷看。
幾乎在她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的同時,倉庫門被啪地開啟。
來的人有男有女,大概七八個。
晚涼看不清她們的臉,但從對話和站位來看,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運動套裝的高挑女人。
她們好像要在這裡找什麼東西,一排一排地掃著貨架。
心髒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她看得更清楚了,她們居然有槍!
什麼樣的人在這個法治禁槍社會會有槍?而且她們明顯不是警察!
她攥緊了手裡的防狼噴霧,在心裡排演如果被發現要怎麼辦。
“花姐,找到了!”還差最後一個貨架,她們就要搜到晚涼藏身所在。
被稱為花姐的女人蹲下來清點著箱子,這也讓晚涼看清楚了她的臉。
她的半邊臉都是海棠花紋身,再仔細看,線條和色彩下分明都是傷疤。
“七個箱子,正好。那就搬出去吧。”
不知道那些箱子裡裝了什麼,這幾個人需要拆箱再分別往外搬運。而花姐就坐在一旁看著。
等到所有人都弄好第一批箱子出去後,花姐突然站起來。
她無聊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翻看一些紙箱。
一步一步,好像踩在晚涼的心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