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晚涼的回憶
一開始, 白雲樺還不敢確定看對了人,且不說這裡距離山城百公裡遠,只是一個裹得嚴實的背影, 怎麼就能讓她覺得是那個記憶中有些模糊的表妹呢?
她自己都覺得下意識喊出來那個名字很荒謬。
但那人轉過身來, 她的目光落在那人胸口的企鵝刺繡上, 她就知道了,哦, 還真是林晚涼。
這件衣服是大姨和大姨夫極地郵輪旅行時, 從南米洲的紀念商店帶回來的縫有企鵝標誌的防寒服,小姨不僅給了林晚涼一件,還給了自己一件,親手在企鵝上歪歪扭扭地繡了她們的名字。
多少年前的事了, 林晚涼居然還保留著這件衣服啊。
也是,哧, 一個孤兒, 當然不會捨得扔掉母父留下的任何一件東西。
白雲樺直直看向那塊刺繡, 被她拿刀子劃得稀巴爛的企鵝,再怎麼縫補也還是能看出來爛糟糟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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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白雲樺的聲音, 晚涼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
這麼多年沒見, 明明也有刻意去忘記她們, 沒想到自己還是對白雲樺總是捏出來甜滋滋尖嫩嫩的嗓音這麼敏感。
其實也沒有以前那樣“甜”了,大概末世後疏於訓練, 營養又跟不上, 她的聲音沙啞了不少,只是已經形成的腔調卻沒有變。
這個世界有這麼小嗎?而且她們家不是住在西南的梨省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人事局並沒有開暖氣,房屋裡和外面幾乎一樣冷, 兩個只露出眼睛的血緣至親,卻瞬間認出了彼此。
晚涼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你怎麼了?”武昭疑惑地看看晚涼,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冷嗎?這人誰啊?”
沒得到回答,武昭轉過頭看向白雲樺,突然皺起眉,防備地把晚涼半擋在身後,對著白雲樺嚴厲道:“你的眼睛在看哪裡?”
“女生看女生也是耍流氓!請你自重!”武昭氣勢洶洶,聲音洪亮。
圍巾下,白雲樺的臉色一定很精彩,只看她在旁人的目光裡不知所措地倒退了幾步,眼神閃爍著亂飄就知道。
“咳。“晚涼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被逗樂了的事實。
有時候她真佩服武昭,要是她也能這麼會抓重點,一定活得很快樂。
真的是,本來都快陷入慌亂裡了,叫武昭這麼一打岔,再看白雲樺那個蠢樣子啥負面情緒都沒了。
“沒什麼,一個討厭的人,不值得一說,我們走吧。“晚涼一手拉一個,拽著她們就往外走。
“你還沒交簽名錶呢。”白雲樺卻追了上來,把手搭在晚涼肩上的瞬間就被她打掉。
“別碰我。”晚涼近乎神經質般地又推了她一下。
“哦,我知道了,你還在怕姐姐是不是?你都多大了呀。”白雲樺忽然笑了,那雙和晚涼細看起來還蠻肖似的的眼睛彎了彎。
“喂,我警告你,離我們遠點。”這下連阿笙都意識到情況很怪,直接擋在白雲樺的面前,不讓她繼續靠近晚涼。
武昭姐現在顯然已經誤會了狀況,汪姝姐又不在,能幫晚涼姐出頭的只有自己了。
她平時總是沉默寡言,現在卻在努力做一頭也可以保護姐姐們的母獅。放在口袋裡的手一番操作取出打包袋裡的手槍,鼓出形狀警示白雲樺:“滾開。”
“好笑。”白雲樺一點也不怕,反而貼近了阿笙,低聲細語道,“你敢在這裡行兇,馬上你的朋友們就會被那邊的狙擊槍殺掉。”
“沒事了阿笙。”晚涼拉著阿笙的衣服,輕輕往後扯了扯。
“姐,你…”阿笙乖乖聽話退開,但還是擔心晚涼。她眼裡的晚涼姐,一直是自信從容什麼事情都能擺得平的,什麼時候這樣子渾身散發出逃避的氣息過?
“真沒事兒,只是有些事還真的不面對就不行。”安撫地拍拍阿笙 的肩膀,晚涼閉了閉眼睛,從鼻子長撥出氣,作出決定。
“白雲樺,你以為我是怕你?我只是還有些恥於把你家裡的醜事拿出來讓我的夥伴們知道罷了。“直視著白雲樺的眼睛,晚涼抬起頭,語氣平靜。
曾經的過往一頁頁在腦中翻開再合上,晚涼早就發現,其實站出來以後,沒什麼事情是難以接受和無法面對的。
“你們才是施暴者,哪來的臉覺得我——該是我,”她咬重音,“要一輩子蒙上來自你們的陰影?”歪一歪頭,晚涼的眼睛流露出澄澈的不解。
“一輩子都害怕哪一天我會想不開跑去找你們同歸於盡的,難道不該是你們嗎?”她說,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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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涼的母親,林木女士,在一個迂腐的高知家庭裡長大。
不要以為幾十年前的大學教授就都有超越當時社會環境的進步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