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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醫院單人病房的條件很好,獨立的衛生間,窗臺上還擺著花。

許術端著洗完的水果從廁所裡出來,陳與年正手欠地彈那小花苞的花瓣。

得益於他從小身強體健,五歲時飯量大到被受驚的父母帶去看醫生,這次的傷竟然只是看著唬人,沒傷到骨頭,就是後背撞青了一片。

許術認為錯在自己,這幾天無微不至,每天換著花樣給他做菜,陪著一起打遊戲,忙上忙下,就差晚上再講個睡前故事了。

“剛從冰箱拿出來,我用溫水泡了會兒,你試試。”許術把果盤放在陳與年與小花盞之間,椅子也往那邊拖了拖。

那花兒看著再碰都要散了。

“那個誰……”被提防的彈花賊陳與年無知無覺,伸手從盆裡撚起一顆車厘子,瞥了眼許術,“你還是趁早斷了吧,他看起來沒救了。”

許術的椅子挨著太陽,左側瞳孔被照得很淡,“已經斷了。其實他人不壞,還很善良天真,就還是小孩兒,我的問題比較大。”

“不過他推你這個事,確實非常惡劣,你要有什麼……想法,我不會有異議。”

陳與年不對許術的感情生活八卦,朋友濾鏡加上許術這人的性格就容易讓人有濾鏡,他對於“我的問題比較大”這幾個字,一個偏旁都不帶信的。

再回想起這幾天的噩夢,昏暗樓梯間裡,季康元隱在許術背後那雙充血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裡面的瘋狂與偏執幾乎凝為實質,能把人活活嚇醒。

他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斷了就好、斷了就好。”

又想起來:“那你之後準備去哪兒?回老家嗎?”

“去找我外公。”

“你外公?這得怎麼找,華國那麼大,你就算去參加那個等著我的節目也得排隊好久吧。”陳與年皺眉,而且那老人家這麼多年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身體情況,說難聽點,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許術眼裡的溫度升了起來,笑著,“外公是從南鎮搬到我們村去的,他在工具盒下面給我留了紙條,上面有具體地址和聯系方式。”

這是老人家給外孫留的退路。他嚴肅為人謹慎處事了一輩子,人到中年卻得到妻子的背叛和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女兒。

這是他一生的恥辱,可他還是把這恥辱背在身上,背出了背叛自己尊嚴的憐愛之情。痛苦後,就連訣別也不徹底,仍然把自己放在他們的最後一個保底選項。

這些年,如果這對母子有思念他或想要繼續學習手藝的念頭,都能在潮濕多霧的南鎮找到沉默等待的老人。可惜痛苦從千裡外沉重地撞過來,誰也沒有餘力再去開啟那個生鏽的曲奇鐵盒。

陳與年恢複出院那天,許術正好把整理完的資料交給組長,所有客戶資訊當面清空,正式從公司離職。兩人終於得空去吃了那家心心念唸的川菜館。

他們從高中聊到大學,聊到過去,聊到未來。許術喝了點酒,頭有些暈了,用手支著額頭:“不出五年,你就能實現夢想,成為一名很厲害的心理醫生,有一家自己的工作室,找你預約都要排隊。”

沒人不愛聽吉祥話,陳與年美滋滋的,“幹嘛呢,給我制定第一個五年計劃啊?”

許術搖搖頭,臉上有浮出的酡紅醉色:“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那肯定是,別說五年,五十年五百年,死了我們骨灰盒都在地下挨著擺。”

陳與年夾了塊辣子雞,好奇,“你們那邊是什麼樣子的啊?”

陳與年土生土長的a市人,爸媽都有穩定工作,能給他中上水平的生活條件,他去過許多國家,口語流利地道,面板曬成健康的麥色,但從來沒去過本國西南邊陲的大山,沒見過水稻怎麼從田裡由青變黃。

許術目光飄向窗外,夜裡的a市馬路上仍舊川流不息,千萬豪車引擎轟鳴,“我們那兒車很少,鳥很多,高樓很少,田地很多。”

“那離a市特別遠嗎?你在這邊待久了過去會不會不習慣?”

“挺遠的,幾乎橫跨了一整個華國。”習慣的話,許術笑了下,“不會,那兒是我的家。”

怎麼會有人不習慣家呢?以前,媽媽在的地方就是家,後來有愛人的地方就是家,現在最想回去的地方就是家。

說來說去,因為這些這樣的想法,導致他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過a市。

難怪最後落得客死異鄉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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