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神情...倒是跟當初凌絕走火入魔時的樣子很相似，但是卻又不完全一樣，走火入魔的時候凌絕的神志是不清醒的。

但是現在他是清醒的，可是正是因為他是清醒的，君穆卿才覺得詫異，而且更讓她覺得震驚的是她竟然從哪一片腥紅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絲...委屈。

甚至有幾分可疑的淚光。

那模樣當真是可憐極了，就像是被拋棄的小獸，弱小而又無助。

凌絕是什麼人，無論是北凌皇帝的是身份還是暗閣閣主，哪一個說出去不是震懾一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流淚。

但是現在...

君穆卿從沒有哪一刻這麼覺得自己的眼神太好也不是什麼好事，見到凌絕這幅模樣再聯想起剛才他說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話，君穆卿頓時明白了他這一系列異常的行為是因為什麼了。

怕是凌絕剛才看到了她放任自己墜崖，以為自己不想活了，才會這麼反常。

沒想到自己竟然就是那個狠心拋棄小獸的人。

能夠把一國皇帝弄成這樣，怕是整個天元大陸上也沒有幾個人了，她何其有幸竟然在其中佔了一席之地。

弄清楚了這些，原本無辜被咬的鬱悶和憤怒一下子就散了，甚至還有點心虛。

她本想借著這一次徹底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可是偏偏在塗城見到了凌絕，而且還是這個樣子的凌絕。

看著那雙紅紅的眼睛，君穆卿一時之間倒是有些無措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看到的一切刺激到了，凌絕竟然絲毫沒有要自救想法，那樣子竟是要跟著君穆卿一起去“尋死”了。

無奈的看了“那頭委屈的小獸”一眼，君穆卿手腕一動，死刃出現在掌心，抬頭瞄準一塊看著很緊固的石頭，下一秒，一道銀光從君穆卿手中發射出去。

“砰”的一聲，銀光消滅在石頭裡，在陽光的映照下，一道若隱若現的銀絲在空中閃現。

那是冰蠶絲，是當初她第一次出谷的時候師父送給她的，後來這冰蠶絲她裝到了死刃的最後一根針中，以防不時之需，沒想到今天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這東西也是君陌寒在懸崖上看到的那抹銀光，正是因為看到了這東西，君陌寒才沒有跳下來，否則他又怎麼可能看著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眼皮底下墜崖。

有了支撐，君穆卿手腕稍稍用力，在崖壁上一個借力，下一刻人已經到了凌絕身邊。

想了想，君穆卿還是伸手攬住了凌絕的腰，凌絕低頭，看到自己腰間的那一雙玉骨般白皙的手，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然而抬起頭的時候，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眼底看不出一絲笑意。

被這樣的視線一直盯著，君穆卿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偏過頭，訕訕道：“我方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沒想尋死。”

在這一天之前，若是有人對她說她竟然也會向人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怕是打死也不會相信。

可是此時此刻，這一幕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眼前。

身邊長時間沒有聲音傳來，君穆卿以為凌絕不相信自己，急急轉過頭，“我真...”

話沒說完，她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尖，沒來由的讓君穆卿覺得安心，心中僅剩的恐懼也被這個懷抱撫平。

“我相信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