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個戰場上清醒的人就只有慕冥自己,哪怕他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住成千上萬人。
每每他揮落一把懸在己方頭頂上的劍,又有無數把劍落下來,眼看著那鋒利的劍芒就要沒入他們的身體,奇蹟卻出現了。
那距離他們不到一寸的利器,竟然生生停住了,再也落不下分毫。
慕冥不明所以,耳邊卻聽到了一陣熟悉的笛聲,跟方才他聽到的曲調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一道笛聲卻更加清靈,宛如山泉擊打在岩石上發出的聲音。
清冽而又悠揚。
慕冥瞬間覺得剛剛還有一絲混沌的腦海瞬間變得清明瞭起來。
而且這笛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幾乎從他知道什麼是曲子之後,這聲音幾乎一直圍繞在他耳邊。
似有所感一般朝著君穆卿所在的方向望去,儘管除了一片片枯木和嫩芽什麼也看不見,可是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那裡。
不遠處的城牆上程泊彥也聽到了這突然加入的笛音,本以為又是對方卑劣的手段,可是下一秒他卻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能動了。
雖然只能輕微的動一動手臂,但是比起一開始的僵硬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心中也頓時欣喜起來。
可是他高興了,有人卻高興不起來了。
另一處山巔,老者握著玉笛的手微微發顫,心中震驚的同時眼神也變得狠厲起來,手指在竹笛上跳躍,下一刻曲調已經變了。
可是另一道笛音似乎是在刻意跟他作對似的,不論他如何變幻曲調對方總能在第一時間跟上來,而且絲毫不差。
若不是他就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幾乎要以為有另一個自己在跟自己開玩笑呢。
不過顯然“另一個他”的功力可要比他自己強多了,意識到在合格事實的老者,臉色也越來越黑。
對面,君穆卿察覺到剛剛曲子中的那幾個錯誤的音調,無聲的挑了挑眉,手中的玉笛隨著曲調流轉,不時劃過明亮的光,倒是格外好看。
另一邊隱藏在暗處的君陌寒聽著正在無聲對抗的兩曲引夢,無聲的笑了。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子熙正豎起耳朵細細的聽著空中的笛音,清冽的那道笛聲雖是慢了一步,但是卻絲毫不輸前者。
甚至更厲害,就連他稍不注意都會恍惚。
晃了晃腦袋,子熙咂咂嘴,頗有些無奈的對著君陌寒道:“聖子,小姐在音律上的造詣聽起來竟然絲毫不遜色於聖子。”
從君陌寒沒有阻止死刃對西臨士兵下手的那一刻,就等同於徹底於西臨撕破了臉面,也放棄了自己丞相的身份,子熙明白他家主子的意思,這個時候更是直接稱呼君陌寒為聖子了。
反正蘇離的那個身份本就是君陌寒為了潛入西臨編造的一個身份罷了,如今目的達到,也是時候該捨棄了。
“嗯。”
聽到子熙的話,君陌寒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淡淡的答應了一聲。
卿兒在音律上的造詣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畢竟她可是整個天元大陸上唯一一個能夠使用寒髓玉笛的人。
子熙瞅了瞅他家聖子,雖然剛剛聖子說話的時候神情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他總覺得跟平常有什麼不一樣。
那淡淡的語氣裡似乎有一種自豪的感覺,身子還有點...傲嬌。
咦....
子熙猛地晃了晃腦袋,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出問題了,他家風度不凡的聖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情緒,肯定是他想錯了,對,肯定是。
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君陌寒側身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子熙,倒是沒說什麼。
一首引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卻足夠君穆卿找到老者的所在之地。
老者靜靜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年輕人,視線在那張清雋的臉上停留了一瞬,緊接著朝下看去,在觸及到君穆卿手中的玉笛整個人瞬間愣在了原地。
一直握在手裡的竹笛也不知不覺的放了下來,笛聲已停。
見此,君穆卿唇邊的玉笛也移開了。
彷彿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老者才聽到自己控制不住顫抖的聲音,“你手中的玉笛從何而來?”
垂眸,君穆卿看向手裡的玉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總感覺眼前這個人似乎對她手裡的玉笛有一種非同一般的執念。
或許能透過這玉笛從這人嘴裡套出點有用的東西,甚至有可能聽到她孃親的事情也不一定。
是以原本並不想理會他的君穆卿,瞬間改變了決定,“家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