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隊拉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了,“胡睿,這回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胡睿閉了閉眼,虛弱地說道:“事情很簡單,歐心蕊把炸彈寄給了我,我用在了楚流遠身上,楚流遠死了,我就是謀殺罪,沒死,我就是謀殺未遂。”
“首先,他沒死。”齊隊道,“其次,你和歐心蕊什麼關系?”
胡睿不說話。
齊隊道:“你不說,我們就會調查別人,酒店、司機、助理,總有知道的吧,他們會替你說。事已至此,你還在奢望什麼,認清現實不好嗎?”
“……”胡睿哭了,淚水一行行一串串地往下落,潔白的枕套一片濡濕,“她和我一樣,都是被雷沂玩弄過的人,我們偶爾會在一起報團取暖,我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齊隊面無表情:“報團取暖是什麼意思,歐心蕊替你除掉雷沂和冷飛雪,你替歐心蕊殺死楚流遠?楚流遠和歐心蕊有仇嗎?”
“我們只是一起罵雷沂而已。歐心蕊殺雷沂和冷飛雪,是她自己想殺,跟我沒關系。但雷沂死時的時候,她把錄影發給我了,我讓我媽存在銀行保險箱的手機裡有聊天記錄,還有冷飛雪出事那天,我接到的電話也是她打的,換句話說,我是眼睜睜看著冷飛雪被炸死的,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任何機會救他們。即便有,我可能也不會救。”
也許是哀莫大於心死,他對他犯下的包庇罪毫不在意,甚至隱隱有了幾分興奮,語速也快了起來,“冷飛雪比雷沂好不了多少,演技就那樣,動不動就帶資進組,她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她呢,整容臉,裝清高,耍大牌,什麼東西……”
他滔滔不絕。
齊隊沒有打斷他,任由他發洩,直到他自己停下來,這才問道:“說說楚流遠吧,你為什麼殺他。”
胡睿橫眉立目,一拳砸在病床上:“雷沂迷姦我那天,他也在酒店,但他什麼都沒做,看都沒看我一眼,他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們!可憐歐心蕊還喜歡他,也不想想,你什麼身份,人傢什麼身份?可笑吧,不自量力啊!我就想帶著他一起死,死了幹淨,從此人間就少了兩個偽君子,不是挺好的嗎?”
檀錦插了一句,“他知道雷沂要對你下手嗎?”
“他即便不知道雷沂要對我下手,也該知道雷沂是個什麼狗東西!”胡睿的情緒越發激動了,雙目赤紅,聲音也大了起來,“我當時那麼恭敬地招呼他,他卻對我虛與委蛇,我的一切痛苦都來自於他,我為什麼不能殺他,為什麼?!”
檀錦道:“你是娛樂圈的人,應該知道雷沂是什麼貨色,你卻心存僥幸,試圖與虎謀皮,從他手裡得到資源。胡先生,你該責備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楚流遠。”
“是啊,所以我想死,你們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為什麼……”
他吼得聲嘶力竭,雙臂揮舞著,針頭從皮肉中滑落,血液飛快地滲了出來,甩得到處都是。
檀錦按了鈴。
兩個醫生跑進來,其中一個壓住胡睿,另一個飛快地注射了鎮定劑。
在他陷入昏睡之前,齊隊說道:“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我的女兒喜歡你三年,為了你,連大學都沒考上,希望你能面對自己,救贖自己,不枉你的粉絲愛你那麼多年。堅強一點兒,凡是打不死你的,終將使你更強大。”
胡睿愣住了。
良久,他勉強勾了勾唇角,沉沉地睡了過去。
從病房出來,老何感嘆:“好好的孩子,現在離瘋不遠了,娛樂圈這條路不好走。”
齊隊道:“不怕路不好走,就怕沒有定力,走岔了路。”
檀錦深以為然。
胡睿之所以拉著楚流遠一起死,憎恨自己的成分可能更多。
他無法面對自己。
……
下午兩點半,四人回到區局。
剛一下車,就迎面碰到了楊雅顏和冷家父子。
冷飛揚一如既往的冷漠,檀錦便看也不看他,只招呼親媽和繼父。
冷智翔兩鬢斑白,額頭和眼尾的皺紋添了不少,眉眼沉沉,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
一幹人在會客室落座。
冷智翔道:“齊隊,我們來,還是想要一個答案。”
檀錦向楊雅顏。
楊雅顏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什麼都沒說。
後媽不好當,那樣的話的確不好說。
檀錦理解,略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