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說笑別人都可以，一旦涉及到自身，馬上原形畢露。
有不忿小聲叨叨的，有破口大罵的，有發誓再不來喬四這兒買肉的，甚至還有嚷嚷著喬四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果然是扶不起的爛泥只配做個殺豬的，但不管怎麼罵人撒潑，女人們也不敢上來打人，有兩個清秀的男人，發現苗頭不對早早就跑了，眾人最後終究還是隻能離開肉鋪。
而喬四，根本就沒興趣陪這些人，潑完水就收拾鋪子，關好門，回自己家去了。
一推門，老孃和嫂子都在前院刷洗豬下水，院子裡到處都是水，還有一股豬身上的臭味，小侄子坐在臺階上，抱著個黑瓷碗高興的吃油渣。
屠戶其實是個讓人羨慕的職業，因為這意味著家裡有錢和家裡有肉吃，因為喬家有這傳下來的手藝和鋪子，所以相對於其他家庭來說，喬家的日子還算好過，小孩的零嘴也不缺，也就是最近喬老大受傷不能動彈，日子才摳吧起來。
喬四一進門，遠遠的就對蹲地上的老孃撒嬌：“娘，我不想去賣肉了，明天我就不去了。”
“啥？”
喬老婆子還沒說啥，大嫂陳氏就要跳起來了：“為啥？不是賣的好好的嗎？怎麼就不去了！”
剛表現好了兩天，這小叔就又要作妖了，小叔不去鋪子幹活，那鋪子裡的生意怎麼辦？難不成是又犯懶又想吸他們兩口子的血？那一家老小真要喝西北風！
喬老婆子撫著自己的心口，抖著三角眼衝著陳氏罵道：“你喊什麼喊，你個攪家精，是不是看老婆子不順眼想嚇死老婆子啊？你想得美，你個不孝順的白眼狼，再敢這麼嚷嚷，小心我讓老大休了你這個婆娘！”
看陳氏安靜下去了，喬老婆子滿意的扭過頭，看著已經來到自己身邊的喬四，瞬間變成菊花臉，一看就是個慈愛的老母親：“兒子，別急，和娘慢慢說，你怎麼不想去賣肉啦？是不是有人給你氣受了？”
喬四給喬老婆子捶了幾下背，將個喬老婆子高興的一迭聲的誇：“啊呦我的老兒子呦，可真是孝順，娘享福啦！”
這話又將陳氏氣的白眼都要翻天上去。
喬四看著自己的手，心中得意，覺得自己一定是個按摩好手了，否則喬老婆子不會如此滿意，那自己以後也硬能用這一手在媳婦面前賣好。
他心中得意，嘴上卻還要委屈：“娘，我不想去了，集市上的那些人太可怕了，她們天天都盯著我看，就好像要吃了我！”
那麼一個壯漢，卻要故意做出這副表情來賣乖，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陳氏氣的乾脆轉過了頭。
喬老婆子一聽就急了，一把抓住喬四的手，道：“誰？是誰？我看是哪個天殺的，想要欺負老孃的兒子！”
喬四：“好多人，好些我也叫不出名字來，反正都是咱們鎮上的，只有幾個我認識，有中街上賣胭脂的劉娘子，賣豆腐家的羅寡婦，前街上製成衣的王婆子，還有賣糕點的秦嫂子，她們都盯著我看，想摸我的手，還有的讓我半夜去她家......娘，我好怕......”
這些娘子、婆子、嫂子的，喬老婆子可都知道是誰，那全是些又老又不正經的，要麼是寡婦、要麼就是背地賣肉的，她一聽就知道是咋回事。
喬老婆子氣炸了，站起來就要往外衝，打算一家一家的罵過去：“這群不要臉的騷......咳咳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臉上能不能扯下來二層皮！都一把年紀了，能給我兒子當孃的人了，竟然還敢來逗我的老兒子！”
喬四趕緊一把抓住她：“娘，你別生氣，我又沒出什麼事，你去罵她們了能有什麼用，只要我以後不在攤子上賣肉，她們不就不會出現了嗎。”
喬四的這種情況，旁邊凳子上的陳氏，用腳指頭一想都清楚，畢竟昌興國這種彪悍的事時有發生，無非就是看小叔子長得好，那些沒臉沒皮的女人們，看著心癢，湊過來嘴上佔幾句便宜罷了，但若真要說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對小叔子做什麼，那陳氏是不信的。
再說了，就算真有什麼，那也是女人吃虧，一個大男人，又不要求什麼貞潔，有什麼好怕的，白玩不是更爽？
陳氏忍不住插嘴道：“你不去鋪子裡，那鋪子裡怎麼辦？”
喬四才不想理陳氏，就對著喬老婆子蠱惑：“娘，你也知道那些女人多兇了，兒子是真的怕，不如咱們招個夥計賣肉吧。”
陳氏又叫起來：“招人？招人不是還要給錢嗎？”
喬四：“瞧瞧嫂子說的這是什麼話，誰幹活不用給錢啊？”
喬四又看向喬老婆子：“娘，咱們招個夥計唄，讓他在前面盯著，我殺豬他賣肉，娘，我不還得讀書嘛，我雖然不去書院了，但我每天殺完豬後，可以在家或者鋪子裡複習啊，而且我有時間還可以盯著夥計，保證他不能偷懶也不能偷昧咱家的錢。”
前段時間，“喬四”被同窗奚落後，就不去書院了。
現在的喬四，根本就不愛看書，更不會去，但並不妨礙他拿唸書來當他不去賣肉的藉口。
陳氏張口就想反對，小叔要複習，就意味著要花錢，但喬老婆子已經一錘定音，歡喜道：“兒子啊，還是你聰明，就這麼辦！這群天殺的老女人們，看她們以後還怎麼佔我兒便宜！”
陳氏：“......”
二蛋吃完了油渣，此時走過來拽陳氏的衣角：“娘，吃完了，我還想吃！”
陳氏一扯，就將二蛋扯了個趔趄，一腔無處發洩的怒火全對準了兒子，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嗎你？”
罵完看見婆婆對她怒目，眼看就要又罵她，陳氏乾脆假裝要去茅房，一溜煙兒的跑了。
喬老婆子：“呸！賤蹄子！”
今年也四歲的二蛋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孃的背影一臉懵，沒明白是咋回事，好一會兒才覺得摔到的胳膊有些疼，撇撇嘴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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