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在椅上,炎炎夏天,他還穿著立領的衣服,半闔著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聽聞謝智已經親自前往廈門。”半晌,老人開口,“方睿那邊的煙霧彈已經打不了多久,還請你想個法子。”
張僧繇漫不經心地說:“我能有什麼法子?我倒是不介意將責任全攬了去,只是這人脈都是你的,與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他冷淡地笑了一聲,“你自己做事情沒收好尾巴,讓人抓著痕跡查了去,臨到現在反來問我?”
老人久久沒有言語,垂眼鬆弛的眼皮,看他作畫。
他是歷史上聞名的大畫家,寥寥數筆,畫出一個氣質出塵的和尚,僧袍衣角微微揚起,彷彿真的被風吹著了一樣。
只是這畫上的人沒有被畫出五官,張僧繇幾欲下筆,手滯在空中半晌,將筆擱在筆架上。他拈起這張宣紙,揉皺成一團,用火燒了,看著落在地上的灰燼,心中湧上一股快意。
“也罷,左右你的那些好友的徒子徒孫也不知幕後是你,九處沒有證據,你裝作不知,安心養病便是了。”張僧繇勾唇,“再不濟,利用你的寶貝孫子演一出苦肉計,他們怕是再不會懷疑你了。”
老人猛地抬眼,眼中精光乍現,蒼老的聲音透出一股狠意:“不要打我孫兒的主意!”
張僧繇譏諷地說:“你已經入了魔,親情未免顯得多餘。待日後你修煉得越深,便會後悔今日的婦人之仁!”
張僧繇幻化出法器禪杖,往空中一揮,半空中出現一個黑色裂縫,他雲淡風輕地說:“如若事情暴露,我定來接你。安心。”
他輕輕一躍,跳進裂縫中,黑色裂縫迅速合上。
老人抬著頭,眯起眼。
今天北京的天空難得湛藍如洗,空中一絲痕跡也無。
一陣風吹來,將地上的灰燼吹得四處飛散,老人垂下頭,不知在想什麼。
“爺爺,我下班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在身後說,“我在路上買了您愛吃的點心,還泡了茶,您快過來。您還病著,就不要出來吹風啦。”
老人杵著柺杖起身,慈祥地笑:“來了,來了。”
晚上,晏雲開和遊優約了一起吃飯。趙盜機被借去部隊和新人們對練,估計要很晚才能回。
出去之前,汪裁肚子餓來覓食,順便跟了上來,走出大樓的時候,又撞見劉臻言,於是四人一道,開車去附近的一家餐廳。
“什麼時候把一樓幾間空會議室改了,做個廚房吧?每天出去吃飯,好麻煩。”遊優打了個呵欠。
汪裁叼著棒棒糖,問:“做飯就不麻煩了嗎?”
“也不是天天做飯嘛。要是哪位同志偶爾心血來潮,可以照福大眾。”遊優瞥了眼晏雲開。
晏雲開哭笑不得:“看我幹嘛,我做飯也沒有特別好吃吧?你們這麼捧場啊。”
“你不懂,愛的味道。”遊優笑眯眯地說。
汪裁舉雙手贊成。
劉臻言說:“好主意,可以提上日程。”
劉臻言雖然是個和尚,但是完全不忌口,一邊嚷嚷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一邊在選單下勾出幾道葷菜。
“這後邊還有一句‘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晏雲開笑他,“吃就吃,找什麼藉口。”
四人邊吃邊嘮嗑,快吃完時,遊優的手機響了,是謝智發來影片邀請。
遊優點了同意,將手機倚在一邊,自顧自吃飯。
“還在吃飯呢?”謝智扯起一抹笑,“嗯?不是一個人吃飯?”
遊優瞥了他一眼。
“你和誰一起吃飯啊?”謝智問。
晏雲開低咳了一聲,盛了一碗湯擱在遊優手邊,臉沒有露鏡,他壓著嗓子,曖昧地說:“寶貝兒,多喝點湯,養顏的。”
遊優甜甜地笑了一下。
汪裁笑嘻嘻地,劉臻言也噙著笑,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