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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坡上一問一答,再有霍某人桀桀大笑,謝姜不由撇撇小嘴兒,先飽食一頓是吧……本娘子正帶了“好料”吶!
上次吩咐烏大去尋解藥,這人不光帶回來以毒攻毒的藥方,更是拎回來一大包藥材。當時製藥丸僅用去一小份兒,閒暇無事時,剩下的謝姜便搗鼓成了各種藥粉。
韓嬤嬤將這些藥粉藏在了耳墜裡,鑲金嵌玉的八寶葫蘆耳墜,此時正掛在她耳朵上。
聽的兩人咕咕噥噥去的遠了,謝姜便坐起來,扭臉瞅了一圈兒,左近有條坑坑窪窪的爛泥路,向南直通土披,向西隱在蘆葦叢裡。
她便再眯眼看右邊兒,泥水中擱著七八艘小船,上頭胡亂蓋了幾捆蘆葦。剛才還有兩個人躲在這裡嘀嘀咕咕分銀子,這回兒,一聽要飽食一頓,哪裡還顧得上看守“不醒人事”的小娘子,各各抓了銀子跑的沒了蹤影。
“都走了麼?”
嘀咕了這句,謝姜慢悠悠站起來,先抬胳膊伸了個懶腰,而後提起袍服下襬,邊豎著耳朵聽動靜,邊挑了條腳印最多的爛泥路摸過去。
約走了三四十步,眼前出現一片長滿蒿草的高地。
密密匝匝的蒿草叢裡傳出了人聲。
“飲了這這碗,可惜阿阿……阿大,啊丟……丟了命。”這人喝的舌頭髮直,結結巴巴說完。便又“咕咚咕咚”喝酒。
需臾,又有“咕嚕咕嚕”倒酒的聲音,陶碗磕碰的“叮噹”聲,另一個耳生的嗓音小聲問:“阿土,那個說話聲音尖尖……是作甚的,怎麼周校尉好像有些怕他……。”
趁著一夥人光顧著嘮話喝酒,謝姜悄沒聲兒鑽進蒿草叢。彎腰走了幾步。待離這些人近了,便蹲下身子。
“那個……嗯!”
這人打了個響亮亮的酒嗝,完了賊兮兮向四周瞄了幾眼。便招手叫人都貼過來:“他是……是個半母子,哈!閹閹……閹不懂麼……。”說到這裡,“啪”拍了另一人後背,:“去去……。去艙裡再搬些酒來。”
艙裡?搬酒?
制好的藥粉沒有試過,不知道效果怎樣。而看這裡左一堆兒右一撮,少說也有兩三百人,給菜裡下“料”……倒不若下在酒水裡省事兒。
謝姜眼珠轉了幾轉,瞅見那人搖搖晃晃爬起來。遂貓腰躡在那人身後。左拐右拐繞過幾處冒了泥泡兒的沼地,不一會兒,她便聽到“嘩嘩”水響。
蘆葦叢中。泊了兩艘長約八九丈的中型船。
七八艘小船再加上這兩艘大點的,好似恰恰可載二三百人。謝姜眯了眯眼瞳。霍傷將船藏在此處,一則前面有蘆葦蕩可做屏障,二來萬一有個風吹草動,可以迅疾借河逃命……。
想好退路了麼?本娘子偏要將退路變成死路。
謝姜眸子裡閃過幾分狡黠之色,聽聽四下無人,便抬手挽了袖子,又將袍角拎起來順手系在腰間,一切準備妥當,便趁這人進艙舀酒的當口,貓腰洇入水中。
風吹了蘆葦“簌簌”做響,遠處,隱隱傳來幾聲尖厲鳥啼。
這邊兒九公子領了東城遠山,追著碎瓷片兒,瓷片兒之後又遁著謝姜沿路撤下的玉珠,一路追到沼地邊緣。
放眼望去,沼地裡起起伏伏盡是蘆葦。
九公子緩下馬來,丹鳳眼微微一斜,瞟了眼東城:“爾前些天不是來附近查探過麼,裡面情形怎樣,嗯?”
額滴個上神,那時候雨沒有停,蘆葦還只漫到腰間……,左思右想,東城硬著頭皮道:“前次田大人在河上攔截霍傷,哪成想這人找不到謝娘子與……那個趙郎君,情知露了馬腳,便早早帶心腹逃了。”
這人答的驢頭不對馬嘴,九公子卻眸光一閃,點頭道:“嗯,那次田勁抓了他千餘人。”說了這句,斜眸瞟了眼河岸“依霍傷的脾氣,每行一步必事先安排妥當退路,葦叢中必定藏有船隻。且挑幾個水性上佳……。”
“公子,那方有鳥雀驚飛。”夢沉突然指了蘆葦蕩,沉聲插話道:“鷺鳥平素並不怕人,若非人多或是出了變故,根本不會離開水面。”
大大小小一群鷺鳥,由波浪般起伏的葦叢裡飛出來,驚惶惶撲上了天際。
鷺鳥驚飛之處……離河岸極近。
九公子眸光一沉,轉回來看了烏容道:“留兩人在岸上,本公子若是落黑不返,即刻去新都尋大司馬。”
這人的聲音舒緩閒適,如尋常一樣。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