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只剩下謝姜幾個。
看來往後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了,謝姜仔細看了四周,映著大門是一堵雕飛雀的石牆,牆下種了兩株藤花樹,枝幹粗大虯勁,看來有些年頭了。
韓嬤嬤笑道:“二娘子,奴婢聽二夫人說過,姨夫人是長姐,比二夫人大了七八歲"抬手推開門,側身讓了謝姜進去“姨夫人遠嫁,誕大子的時候,二夫人在這裡住了幾天,這兩株紫藤是兩個人一起種的"
說著話,幾個人進了屋。
房子精緻小巧,窗欞隔扇上都雕了菼蕖香花的圖案,依著後牆擺了一張大坐榻,兩邊兒各兩付案桌兒,看擺設,應該是外廳。
廳右側垂了一掛翠色的玉珠簾兒,徽風吹來,珠子撞出細碎的聲響,韓嬤嬤掀開讓謝姜進去:“這間是寢房罷,二娘子進來看看"
兩個人走進內室,謝姜見屋裡一架寬大的矮榻,淺綠色的床帳用玉鉤掛了起來,上面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門左側一排木櫃,窗前一張大案桌,擺設不多,卻是簡約大氣,心裡先是有幾分喜歡,笑道:“嬤嬤,讓玉京寒塘將東西擺上罷"
韓嬤嬤屈膝施禮:“二娘子先歇歇,奴婢領她們去收拾東西"
好容易不在馬車上晃悠,再加上被褥鬆軟乾燥,謝姜這一覺睡的分外香甜。
幾間屋子都是收拾好了的,韓嬤嬤領著三個小丫頭開了箱籠,將謝姜隨身的衣物用具打點妥當,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間。
暮色悄然暈染開來,玉京進了寢房,輕聲喊道:“二娘子…二娘子"
謝姜睜開眼,迷迷糊糊問:“天亮了麼?"
玉京抬手擾了床帳掛好,道:“二娘子睡迷了罷,天沒有黑呢,曹嬤嬤剛剛過來,說王家主回來了"
謝姜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才恍過神兒來,吩咐道:“嗯,拿衣裳來罷"
寒塘拿了件天青色繡竹葉暗紋的外裳,服侍謝姜穿衣“曹嬤嬤說…王大人脾氣嚴謹,不喜小娘子豔妝,二娘子穿件兒素淡的罷"
兩人正說話,外間幾個人進了廳,“將東西放在這裡,嗯…你們出去罷"王馥掀簾子進了寢屋,抬眼瞅見謝姜,一疊聲的道“早要來看你,阿孃說你累的很。唉呀…兩年不見,阿姜長高了"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爽脆利落的象個小子,哪象自已…一到說話,總是不由自主的細聲細氣。羨慕歸羨慕,見了幼時的夥伴,親密些總不會錯,謝姜抬手拽了王馥的衣袖,咭咭笑道:“阿至姐姐也長高了,給我帶什麼了"
“就你耳朵尖"王馥貼著謝姜的耳朵,悄聲道“阿兄給我淘的一些小玩意兒,你小,送給你玩"說到這裡,鼓著嘴巴催促“走罷,別讓阿父等久了,久了要訓人的…"
原本在新郚的時候,二夫人從上到下個個備了禮,韓嬤嬤,玉京兩個拿著,一夥子人去了正院。
正院外廳裡,崔氏拿了帕子擦擦眼角兒,哽咽道:“夫主也知道,當初阿虞若不去謝府,就是進王宮做姬人,現在阿姜又被王仲軹看上…"
當時二夫人崔虞美名與才名太盛,引起了宮裡豔使的注意,崔家老夫人便趕在封王下詔之前,將她許給了謝懷謹,這段密事,做為崔氏枕邊人的王伉自然知道。
王伉沉吟片刻道:“王仲軹雖然是旁支,卻是為三房的七爺辦事,他相中了阿姜…等九公子回了舞陽,我去見他罷"
崔氏驚訝道:“九公子雖然是長房嫡子,難不成叔輩的事兒插得上手麼?"
琅玡王氏傳到這一代,由封國大司馬王皓做了族長,其下兩個嫡子王盎與王直,一個任御吏,一個去了河東軍營郊力;其他兩房,二房老五王夷吾在朝中任上卿,其餘的三爺王鄭朱,四爺王煥、六爺王子夫、七爺王噲均守在舞陽老宅打理庶物。
族裡權謀交織相互壓制,這些崔氏不知道,隸屬長房的王伉清楚,九公子是掌家族長的長孫,他說的話,既使叔輩兒也得給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