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那人的孩子,眉眼之間,與他的父親也有些相像。
高齊暗暗嘆了口氣,他怕是越活越回去了。
當年隊伍裡那麼多人,不顧一切地那樣瘋狂尋找過,卻連絲毫蹤跡人影都沒有,時間已然過去人生的大半,他竟然還像當年那般天真,竟還抱著能夠再見那人一面的念頭。
不應該啊……
……
談書潤從奇怪的睡夢中醒來,鼻尖聞到的味道醇香撩人,拂過臉頰的風帶著暖意,還有觸及額頭的那雙手,正在探她體溫,指腹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最後在唇邊停駐,動作十分溫柔。
是越越吧,在她身邊的這個人。
談書潤想著,費力地眨了眨眼睛,緩緩睜開。
迎面便撞上了一雙眸子,屋子裡的燈光微弱,那雙眸子卻幾乎要將整個屋子點亮,極黑極亮,琥珀似的波光瀲灩,而昏黃且泛著滄桑感的燈火打在那人的臉上,襯得五官愈加深邃。
談書潤的視線下移,唇形也是好看的,薄唇微抿,此時此刻,嘴角正勾著抹極淺極淺的笑意。
談書潤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睛,良久後,再次緩緩睜開。
待看清面前正站在床沿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看著她的男人時,談書潤頓覺心臟有些不好了,連帶著,開始懷疑起那幾乎要生生疼死她的一槍,是不是也把她的眼睛給整瞎了。
“……我,瘋,瘋了?”
男人明明是笑著的,說出來的話,卻冰冷。
“談書潤,你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幫別人擋子彈。”
大概還是在夢裡吧。
她在夢裡便看見了等候在手術室門外走廊的戰寰,若是真的戰寰,怎麼會關心她的死活?想到這點,談書潤頓時鬆了口氣,她已然能說話,便顧不上其他,忙向‘夢中的戰寰’問道:“越越呢?越越沒事嗎?”
話音未落,卻見‘夢中的戰寰’唇角一勾,原本還算正常的臉色,逐漸冷卻,最後定格在極致的漠然嘲諷上,嚇得她心裡一個咯噔,一口口水沒嚥下去,嗆得連連咳嗽。
“你,你,你……”
‘你’了半天,一張紙巾迎面砸來,輕飄飄地掛在她腦門上,談書潤愣住,默默在心底送了他無數個大白眼,附贈腹誹兩句。
“我?我怎麼了?”
戰寰瞧著談書潤那副想生氣又不敢,憤憤然且慫的小表情,心裡的氣不知不覺便消了些,甚至還無緣無故地起了逗逗她的心思,就好像,逗家裡養著那隻貓。
“你以為他真能救你?”
談書潤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夢中的戰寰’說這話太奇怪了。
她當然會相信越越能救她。
越越已經救過她很多次,無論如何,她都相信越越是不會隨便丟下她的。
至於信任二字,與此絲毫不沾邊的,是在她與真正的戰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