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越很不能理解談書潤對他的隱瞞,這就好像是代表著,她在逐漸地,有意識地脫離他的掌控範圍,與他劃開界限。
他盯著她手掌心上一條不大不小的鮮紅色傷口,只覺得氣血上湧,好像這一道傷口,就是他們之間隔著的一道天塹,一眼望去,天塹的對面,不見其人。
“你發什麼愣呢?還生氣啊?我這不是擔心你找錯草藥,才沒有讓你幫我的嘛,大不了,以後我有時間,教你一些藥理知識,然後你以後就能在這方面幫我了,好不好啊?”
越越周遭的氣壓在陡然之間便變得極低,寒氣襲人,談書潤只覺得萬分莫名,她下意識地感覺到,不能任由越越他就這麼亂想下去,否則對她來說,絕對會是一個滅頂的大災難!
緊張的談書潤趕緊轉移話題:“先幫我包紮好吧,咱們還得去幫甄安抹藥呢,還記得不?”
“記得。”
越越憋了許久,蹦出這麼兩個字,而後動作極為乾脆利落地幫談書潤重新將紗布包紮好,這一手包紮的手法,一看就是練過的,很是熟稔。
越越以前從事的工作和醫護工作之類有關嗎?她對於越越的過去很是好奇,只不過,她現在沒有閒暇時間,在這件事情上面繼續糾結。
談書潤拿著小碗,踮起腳尖,準備偷偷地從廁所那邊的小門默默地原路返回,誰知,剛一踏進大屋內,四周的油燈便都亮了起來。
所有人都醒了,此時正聚在一起,看著從偏門偷溜進來,做賊似的談書潤和越越。
氣氛很是詭異,空氣中流淌的氣息將八個人全部裹挾在了一起,每個人的眼睛裡面都寫著緊張和質疑,被當場抓包的談書潤緊張得無所適從,指尖不自覺地摳住了小碗底部的突起後,下意識地便往越越的身後躲了一步。
站在大門邊的戰寰將談書潤的所有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佯裝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G17手槍,隨口問道:“你在做什麼?”
談書潤進門時,眼見他們都已經全部醒過來時的表情,用驚恐失措來形容也不為過,臉色霎那之間變得慘白,這明顯意味著,她在害怕他們,甚至後來藏到越越的身後,都是在試圖躲掉他們視線。
戰寰猜想,談書潤一定隱瞞了什麼事情,且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知道,那麼這個秘密是什麼?
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戰寰又忍不住想,說不準是他想多了,區區一個談書潤還會有秘密?
只是被發現了他們偷溜出去而已,說不定根本什麼重要的資訊都沒有發現。
談書潤這樣安慰自己。
她深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下緊張的呼吸後,才慢慢開口道:“配一副草藥,試著看看能不能配出解藥方來,延緩喪屍病毒侵入甄安神經中樞的速度。”
聽見這話的戰檬,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水面上的救生圈,驚喜道:“書潤姐,你說的是真的?那你配出來了嗎?甄安哥是不是有救了?!”
“草藥我是找到了,但是有沒有用,我不清楚。”
談書潤知道她自己此時正被戰寰定定地看著,心裡不斷地打鼓,她總覺得,戰寰在打量審視她,就是因為他對她的說法有懷疑,就算不是全部不信,但是信任的那部分,也就百分五十差不多了。
她為了讓戰寰確信自己沒有撒謊,也因為現在這個狀況,不說也不行了,不說,倒會顯得她真的有什麼秘密是不可告人似的。
“我本來是出去散散心的,不知不覺走遠了些,後來發現周圍的氣味很奇怪,仔細一看,發現是魚腥草,所以就冒出了個想法來,用魚腥草做藥。”
“就這麼巧合?”唐雪夕問。
談書潤點頭,回答道:“就是這麼巧合。”
談書潤話音未落,越越抬眸,精緻的眼角劃過一絲不屑,淺聲質問其他人:“魚腥草清熱解毒,你們不知道?”
談書潤心底暗自驚訝,越越會附和她的謊話,這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那套‘出去散步,偶然遇見’的話,就是她情急之下,信口雌黃,本來一說出口的時候她就後悔了,生怕越越會在這時候拆穿她。
但是萬幸的是,越越沒有。
震驚過後的談書潤見越越似乎有要衝上去跟人幹架的傾向,忙拉了拉他的袖角,道:“淡定!這種事情,也不是人人都會知道的,術業有專攻,不懂也不代表那就是犯了錯。”
“既然有辦法了,那就試試看吧,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
戰檬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衝到了談書潤的面前,欣喜萬分地盯著她,期待道:“書潤姐,我就知道你很厲害的!藥呢?你配好的藥呢?”
“在這裡。”談書潤將手裡的小碗遞給了戰檬,朝唐雪夕吩咐道:“幫我拿些棉布紗布,還有小刀,甄安胳膊上面的腐肉,需要剃掉,之後,才能為他上藥。至於剔除腐肉的這個步驟,我需要找個人來幫忙。”
唐雪夕聽了,看向戰寰,戰寰收回落在談書潤身上迫人的視線,朝唐雪夕點了點頭,得了命令的唐雪夕便急忙去準備了。
而高演則是出聲道:“剔除腐肉的事情,我來!”
此時,談書潤已經從越越身後走了出來,強裝淡定自若道:“時間緊迫,那就開始吧。”
接下來的事情,很是順利的開始了,甄安被五花大綁在床板上,高燒仍在繼續,但神智有時清醒有時癲狂,隨著剔除腐肉的劇痛襲來,他睜開了那雙泛著死灰色的眼睛,轉悠著看了一遍屋內的所有人,最後視線定格在戰檬的臉上。
戰檬艱難地笑了笑,寬慰道:“甄安哥,你會沒事的,我們已經想出辦法來救你了!”
甄安眼角劃過一滴淚,想要說些什麼,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