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晏壓他一次,他壓段晏一次,以後就算是扯平了吧?
等這番孽緣了結,他也可以除了段晏侍君的身份,賜一處京城的質子府,讓段晏搬到宮外去住……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將來,兩個人便算是橋歸橋路歸路,不必再相見了。
寧詡朦朧中想到這裡,心裡忽而湧上幾分沒來由的失落。
他與段晏這段亂七八糟的露水情緣,也該是時候結束了。他要和小青認認真真批摺子,處理朝務,好好上班,不能再和段晏這個敵國質子成天糾纏吵鬧了。
明明只是第一眼見到的人……論特殊,段晏是有些特殊,但那點特殊,也不應影響他這麼久……
寧詡思緒複雜紛亂,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段晏雙手箍住他的腰,然後把寧詡抱到了自己腿上坐著。
隨著青年的動作,寧詡糊塗地想,好像哪裡不太對啊……
他坐在段晏身上,段晏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寧詡能舒服點。
寧詡兩隻手搭在青年肩上,漸漸感到顛簸起來,某個地方有了熟悉又陌生的觸感……
終於發覺事情的發展和想象中截然相反,寧詡才睜大眼,酸軟無力地掙紮道:“喂……你——唔!”
今天的禦書房,夏瀲獨自整理了一天的摺子。
沒有寧詡的許可,他也無法批複奏本,整理完後了,便走出書房,問宮人:“陛下還未回來嗎?”
宋公公已經回到禦書房伺候了,聞言尷尬道:“哎,陛下他,還在竹意堂呢。”
夏瀲有點不明白:“都下午了,段侍君有何要事,讓陛下留這麼久?”
這早上有好幾個臣子來尋寧詡,夏瀲一個人都快招架不住了。
宋公公的臉色更加尷尬:“這,這奴才也不清楚……”
聰明如夏瀲,很快從宋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樣中揣測中什麼,也有點臉紅,輕輕說:“據說陛下昨夜就過去了,段侍君他……他便是不避諱腿傷,也要顧惜陛下的身體啊……”
宋公公:“咳,咳咳,是啊。”
“夏良君,宋公公。”說話間,忽有宮人來報:“陛下從竹意堂回來了,禦輦正往這邊走呢。”
夏瀲聞言,鬆了口氣,低聲說:“總算是回來了。”
再不回來,禦書房的門檻都要被求見的人踏破了。
然而那宮人又道:“段侍君也隨著陛下一起。”
宋公公一愣,下意識去看夏瀲的臉色。
怎麼回事?一個晚上再加幾乎一整個白天,還不夠麼?難不成是知道夏瀲在禦書房,所以特意過來露一面,以展示自己所受的恩寵?
禦書房門前眾人神色各異,望著那禦輦漸漸靠近,抬轎的太監們停步後,退至一旁屏息等候,又過了好半天,那禦輦的簾子才被人掀起。
率先出來的竟是段晏。
宮人們鴉雀無聲,皆是驚呆了。
禦輦是帝王座駕,就算是一品大臣,也只有跟在邊上走路的份。段晏一個侍君,一個敵國的質子,怎麼會被允許與寧詡一同坐在上面?
而那青年淡定自若,彷彿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妥,下了轎後,還回過身,伸手去牽另一人。
眾目睽睽之下,寧詡抓著段晏的手,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襲淺色常服,烏發沒有束冠,只用綢帶鬆鬆紮起,面色似乎比平常更顯得緋紅,一雙眸子霧濛濛的,眼尾濕潤。
緊接著,他在段晏的牽扶下往前走了幾步,不料,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痛意倏然從後腰襲來——
寧詡腳步一軟,差點跌到地上,幸虧段晏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擁進懷裡。
“朕……”寧詡欲哭無淚,喃喃道:“朕的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