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猛地頓住。
“陛下說什麼?”青年愣愣地盯著寧詡道。
寧詡猶豫了一瞬,還是點頭重複了一遍:“朕說好。”
段晏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眉眼霎時彎起:“真的?”
“當然了,”寧詡嘀咕道:“朕說話算話,又不像某些人,總愛當騙子。”
但今日就算是段晏哄騙他,寧詡也認了。
無關其他,只憑本心——他想答應段晏。
在某種程度上,寧詡覺得自己也是個騙子,還騙過了段晏,令那人以為自己能狠下心將他拒於千裡之外,實際上夜夜難眠,閉上眼都是那青年的身影、聲音、熟悉的氣息,還有從身後擁住他的輕柔的力道。
事至如今,寧詡也不想再騙自己的心了。
他……他其實也喜歡段晏。
至少喜歡到願意留下段晏的孩子。
或是曾經始於意外卻淪於放縱的數次交頸而眠,或是當初段晏跌倒在地、抓著藥瓶眼中落淚的那一晚,或是面臨青年步步緊逼的追問時,或是南下逃亡,日夜低落難以入眠的每一刻,抑或是重逢相見,段晏不顧周圍燕兵的注視死死握住他的手時……
樁樁件件數來,寧詡竟分不清自己何時動了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恍惚間寧詡記起這句話,心想,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好在現在也不晚。
他又抬眼去看段晏,發現青年一反方才從容沉穩的常態,彎著眸似是高興得快情不自禁了。
“……”寧詡默默回憶了一下。
他剛剛好像也並未對段晏直言心意吧?不過是應允了孩子出世後,段晏還能留在這宮中,至於欣喜成這般?
青年笑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按耐住那股喜悅之情,開口道:“那陛下——”
宋公公卻在此時進殿來,行禮說:“兩位陛下,呂尚書的小公子呂疏月,來了宮中,想要求見陛下。”
寧詡:“……”
段晏:“…………”
下一刻,寧詡眼睜睜看著青年神情大變,幾乎是瞬時翻了臉,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冷聲道:“陛下要讓那什麼小黃小紫進來?”
忍一個夏瀲倒也罷了,怎麼還來一個姓呂的?
“……”寧詡扶額:“你不是說不會在瑣事上斤斤計較……”
段晏站起身,一臉不悅:“臣方才的話有些言過其實了,偶爾的時候,還是氣量頗小,望陛下理解。”
“要是那小黃小紫來,朕可就不留在此處了。”他又語氣冰冰涼涼地說。
寧詡:“。”
他說什麼來著。
這人就是巧言令色,說的話有一半都不能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