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詡瞥他一眼,哼哼兩聲,心想,信你才有鬼吧!
段晏親手縫制的布包雖賣相不佳,但質地柔軟,用一根布條繫住,晚上壓在身下,往側邊翻身的時候便能托住肚子,寧詡試了幾晚,十分滿意。
睡覺時雖舒坦了不少,但入夏後天氣漸熱,即使是殿內堆放了許多冰盆,寧詡仍是覺得身上燥得很,因此夢中並不踏實。
為此,段晏琢磨了兩天,畫出草圖,命宋公公去工部尋了幾人,按著草圖上的式樣製出了兩架輕巧的流水風車。
只要將風車放在窗外,再用流水加以輔佐,那些扁平的木片便可輪番轉動,扇出的風吹入殿中,從另一側的窗子吹出,來達到降溫的效果。
明樂宮的寢殿果然因此涼快不少。
這一日,寧詡批完摺子,又看了半個時辰夏瀲送來的《童蒙須知》,才懶洋洋地把書一扔,抱著肚子翻了個身。
段晏正在書桌前拿筆寫字,寧詡瞥他一眼,不知這人聚精會神地在做何事,索性問:“你在寫什麼?”
青年聞言,擱下筆道:“在列明幼兒所需的物品清單,要提前交待可靠之人到宮外採買才行。”
寧詡:“……”
是哦,他竟忘了這樣重要的東西,還以為只要將孩子生出來就萬事大吉了,未曾想過那小家夥出世後,也是要穿衣吃飯、睡小搖床的……
段晏這幾天忙忙碌碌的,除了要處理從燕國送來的朝政文書,還時常在那又寫又畫,和宋公公在殿外說話,原來都是在忙這些事麼?
寧詡想了想,清清嗓子,又說:“其實朕也有在讀幼兒啟蒙書,你看過沒有?你待在昭國時,必然要和小寶接觸,不通曉如何教習小孩可不行。”
段晏唔了一聲,點點頭,神色認同,並道:“在燕國時,我已看過六十二本育兒典籍,還命人蒐集了百來本適合啟蒙的畫本、童謠集,昨天已傳了訊息回國,命人用馬車載來了。”
寧詡:“…………”
這也要卷!
他忿忿開口:“用不著這麼多書,朕腦子裡記著很多睡前故事,到時候還不是信手拈來?”
再怎麼說,他也是從另一個世界穿過來的,小時候聽過那麼多的童話、寓言,哪個用來哄孩子不比這古代乏味的畫本強?
段晏寫好物品清單,將紙張收好,轉身見寧詡躺在榻上一臉鬱悶,忍不住揚了下唇角,在榻沿坐下道:“好,那到時便看是你的故事有趣,還是我煞費苦心尋來的畫本好玩。”
寧詡輕哼了一聲,過了半晌,又說:“畫本拉過來後,先呈給朕看看。”
段晏不自禁笑出了聲,引來寧詡的瞪視。
“該歇了。”青年把那本《童蒙須知》撿起來放好,又看向旁邊的人:“明日早些起來,到禦花園散散步。”
長期悶在明樂宮中不是個辦法,太醫院也建議寧詡多走動。因此宋公公與內務司的斂秋費盡心思調整了宮人們的上值時間,將禦花園後邊的一小片角落空了出來,寧詡每天要從小路走過去,散半個時辰步再回殿。
寧詡翻了個身,壓住那餃子軟枕,蹙了下眉道:“不想睡,朕好熱。”
段晏瞧了瞧他的模樣,膚色白皙,烏發鬆散,面容上沒有一點細汗,哪裡像是熱了?
許是知道段晏打量他,寧詡搖搖頭,小聲嘀咕:“不是身上熱,是……”
他也難以形容那種感受,硬要說的話,比起單純的熱來,更似是心內躁動,尤其是肚子一日比一日沉,每當翻身時墜下,就帶來一股不能言喻的奇怪感受。
太醫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是他體質特殊,因為天氣炎熱才有所不適。
聽了他的話,段晏思索了片刻,問:“是不是那布條勒著難受?”
寧詡每日還用布條束著胸口,如今習慣了,早忘了它的存在,而今被一提醒,覺得也有點道理。
可是……
沒等寧詡猶豫完,段晏就主動道:“我幫你取下來吧。”
眼見他伸手,寧詡咬了下牙,心想既然互相喜歡那就沒什麼好別扭的,於是沒有拒絕。
“……別亂碰。”寧詡仍心有餘悸地說了一句。
青年輕輕嗯了一聲,垂著眼睫,掩住眸中的神色,先將他的寢衣解開些許,再伸指勾住那布條系成的結,低下頭去拆。
寧詡這段時日在明樂宮足不出戶,面板比先前養得更白,那布條勒得略微有點緊,稍用力扯開,就能瞧見留下的淺淡紅痕。
寧詡攏著自己落在腰間的寢衣,等段晏解布條解了半天都沒解開,又被身後那人的呼吸擾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開口道:“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