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王知治的腦子才轉過彎來,心內一涼,暗罵自己怎麼連這個也敢和寧詡說?
怕不是……明日就會被趕出宮去了吧?
他忐忑不安地看向寧詡,誰料寧詡卻不似生了氣,反而若有所思片刻,道:“想走捷徑是世人常態,但你明明可以有靜心努力的機會,卻還未嘗試就想不勞而獲,此種心態不可取。”
王知治低頭應是。
寧詡看了看他,又說:“你聽不聽這番話都無所謂,不過朕可告訴你,你在外頭考功名或許考個幾年可以成功,但待在宮內,就算終老一生,可能也不會達到你想要的目的。”
王知治猛地抬起頭,神色愕然,結巴道:“為、為什麼?陛下,臣就這樣……不好嗎?”
寧詡無意解釋更多,只和他說:“反正宮裡養你一個也不多,既然朕曾經下過旨意收你進來,就會好好留著你,其他的你自己想吧。”
“或者不考功名也行,你找點真正喜歡做的事情,總之什麼時候出宮都不晚。”
王知治神情沮喪,似乎不敢置信寧詡會這樣絕情,兀自傷心了半晌,又小聲嘀咕:“自古以來哪有帝王不愛美人的……”
寧詡:“。”
說著說著又封自己為美人了?
“陛下如此,”王知治難過地看著他,忽然問:“是心裡已經有人了,再也容不下臣嗎?”
寧詡:“……”
他一偏頭,不讓王知治看見自己面上的表情,同時惡狠狠道:“朕沒有!”
“好好吃飯,再胡亂揣測,朕要打你板子了。”寧詡沉下嗓音:“今夜朕的話你認真想想,別的亂七八糟的不許亂講。”
王知治被唬得嚇一跳,忙垂頭吃東西去了。
被派去拿甜椒的僕從很快回來,經銀針測試和太監試毒後,用小碟子盛著被送到了寧詡跟前。
與尋常辣椒不同,這甜椒色澤竟是黃澄澄的,還未入口,就有一股香氣飄來。
寧詡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臣的娘親親手釀制的甜椒,”王知治發現他感興趣,於是說:“辣中帶甜,極為下飯,陛下嘗嘗看吧。”
寧詡用兩根青菜蘸了甜椒,咬了一口,登時眼睛一亮。
多日腹中的積悶似乎終於雲開霧散,寧詡胃口大好,用甜椒蘸著其他菜餚,吃完了兩大碗米飯。
宋公公樂呵呵道:“看來陛下是真愛吃這個啊!”
王知治看著寧詡飛快吃飯的模樣,也呆了一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陛下喜歡的話,臣殿內還有幾小罐,也一併送來吧。”
寧詡感覺自己這一個月來都沒吃過這麼盡興滿足的飯了,心情鬆快不少,高興道:“好啊,朕白拿了你這麼多東西,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王知治眼巴巴地望著寧詡,小聲說:“陛下知道的。”
寧詡:“……”
壞了,一時嘴快。
他和王知治對視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你真心想要嗎?”
青年趕忙點頭,目光期待。
寧詡嘆了一口氣,想了想,反正是多發些月例銀子,王知治一人的月銀,國庫還發得起。
“傳朕的旨意,”寧詡放下筷子,對宋公公道:“王知治伴駕有功,著晉為侍君。”
王知治愣了一下,大喜過望,出來謝恩時差點絆倒,慌張跪在地上:“臣謝過陛下!”
“免禮。”寧詡看了看原先盛有甜椒的空蕩蕩的碟子,又說:“朕多給你指派兩個宮人,你替朕釀些甜椒出來,做好了,還有賞。”
除夕夜裡昭國皇帝一時興起,又新封了一位侍君的訊息,很快傳出了宮門,傳到各府耳中。
陪在父母身邊的夏瀲聞言怔了怔,又打聽了緣由,搖頭笑了一笑,不做多言。
在尚書府的呂疏月正在家宴角落裡發呆,聽見這個訊息,驚得猛地站起來,把旁邊席中的人嚇了一跳,又被呂尚書訓斥一番,紅著眼跑出府外。
幾日後,這個彷彿無足輕重的皇宮趣聞,經過探子們的口耳相傳,飛快地,傳進了相隔千裡的燕國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