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遡昔逐影

遡昔逐影

來往不絕的車輛在高速公路上疾馳,交彙的車燈間歇打在祁婉的冷肅的臉上。

“男孩爸爸幫女生的家人支付了全額的手術費,並且答應高考後女生上技術學校三年的學費由他承擔,還把女生弟弟的學籍轉移到市裡讓她弟弟能有更好的教育資源。”

想起剛剛談話的內容,祁婉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又緊了緊,這就是柳姝那一年成績突然下降的真相。祁婉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她的心卻難受得像放在鹽水裡面浸泡一樣,她這時終於明白了那次肖哲舟說的“柳姝的心血都白費了”是什麼意思了。她尊重柳姝的選擇,卻更加無法原諒當初就那樣離開柳姝的自己。

淩晨的子州街道空空蕩蕩的,路燈像衛兵一樣守護著這座縣城。

到家後的祁婉睡意全無,她現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缺席柳姝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柳姝留下的那本筆記已經不單單是日記那麼簡單了,它承載了柳姝全部的心緒,是祁婉回溯過去的時光機。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這個技術學校貌似還不錯,王牌專業是會計,可我不太喜歡,選修了中文系,權當彌補之前的遺憾。宿舍是六人間,食堂有三個,唯一的缺點就是寢室離教學樓和大門太遠了,圖書館也建在大門附近。

學校位置在嘉林市偏東,西門口就是通往關坪市的地鐵,聽說只需要十幾分鐘就能到達,但是好像明年才開通;而大門出去左邊幾百米遠就是高鐵站,到你所在的宣漢也只用得到四十多分鐘。

吶,婉,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們會在高鐵上相遇呢。——2010年9月2日”

祁婉靠在床頭,雙腿交叉伸直,暖黃色的臺燈映照在她雙手開啟的筆記本上,彷彿在看什麼睡前讀物。祁婉第一次知道,原來曾經她們之間離得這麼近,可是卻從來沒有遇見過。

臥室裡響起“沙沙”聲,沒有拉上簾子的窗外依稀可以看見幾顆星星。

“婉,生日快樂。——2011年1月8日。”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祁婉心頭一震,她從來都不知道柳姝的生日。她不是沒有問過柳姝,可那人卻說生日無非就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裡你來我往的還禮,沒有什麼意義,她不喜歡。

祁婉想起那人說起這話時的孤倨,久違的笑容在臉上浮現出來,似乎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是啊,祁婉不喜歡過生日,即便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從別人口裡知道她的生日,但是她沒有這麼做,所以到現在祁婉也還是不知道柳姝的生日。可是,柳姝的另一個日子她卻銘記於心。

“看來是天意這樣吧,這麼久了我們一次都沒遇見過。知道為什麼當時你向我要聯系方式我沒有給嗎?那時的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聯系都是依靠外物而産生的。就像讀書,小學到初中又到高中,物移人易,等畢業了就風流雲散了。等到各自有了新的情交,舊人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了,要來的聯系方式也被灰藏,最後落得個刪除兩不相識的結果。如果兩個人真的有緣,即便是沒有任何聯系方式也總有一天會再見面。

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大錯特錯了,很多人如果不刻意地去聯系,那麼在迎來下一次之前的這次就已經是彼此一生之中的最後一面了。所以,我後悔當初沒有給你聯系方式了,也後悔沒有找你要聯系方式。

勞動節的時候我回了子州,順便去了一趟母校,得知你居然學的是刑偵,我又想起了那年秋天我們之間的談話,也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什麼時候我們可以突然的遇見,然後冰釋前嫌地坐在一起聊一聊彼此身邊的事呢?

青澀不及當初,聚散不由你我。——2011年6月3日”

祁婉覺得她又多瞭解了柳姝一點,她就像一個孤獨的旅人,不停地在鞭撻自己,等待著誰能叫住她一起促膝長談。或許是文字的慰藉作用,又或是想起了曾經的錦瑟華年,奔波了一天的身體此刻終於放鬆了下來。

萌生睡意的祁婉鄭重地合上筆記本,珍重地把它放在枕頭下面,設好鬧鐘後關掉夜燈低聲說了句晚安。

看著門縫下最後一縷光熄滅後,祁妍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房間。昨天她設計的那出苦肉計確實很拙劣,反正她已經被懷疑了,再多一點也無所謂。

根據昨天的試探來看,祁妍以為她還是沒有從她大學遇見的那個案子裡走出來,卻沒想到今晚有意外收獲。她知道祁婉會去見肖哲舟,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她也知道柳恆在查肖哲舟,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祁婉已經完全知道‘替考’的事情了,你,打算怎麼做?”祁妍沒有絲毫擔心對面的人現在這個時間點會不會已經睡了,她拿出平時不常用的那個手機在透過“n”向柳恆發去訊息,這是他們第一次正面交鋒。

在“n”裡,有許多見不得光的秘密,還有許多背負秘密的人,他們彼此互不相識,也素未謀面,但只要所說的能被“n”查證,那麼他就可以透過“n”聯絡到隸屬於“n“的任意一個人。當然,最高所有者能知道每個人全部的底細。

祁妍看著手機右上角的時間剛好跳到4點整,她嘴型微動,像是在計時。

在第7秒的時候,對面果然回複了,“你知道我是誰。”經過那天的見面,柳恆知道祁婉早晚都會清楚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才會這麼鎮定,可是他沒想到的會有人透過“n“來聯系他,他的這句回複是一句質問。祁妍並不擔心他會知道自己是“n“的最高所有者,相反,她就是要讓劉恆主動出擊。

“我姐的資料是你刪掉了。”肖哲舟並不傻,他感覺到背後有一隻手在操縱這一切。在肖哲舟發訊息給他說打賭的結果的時候,他就開始梳理目前的一切。他不清楚“n”究竟有多少持有者,但就目前來看,他所知道身份的持有者就有兩個。他原以為聯系自己的是肖哲舟,卻沒想到是現在這種情況。祁妍以為他但凡聰明一點就知道他那天察覺到的入侵痕跡是自己做的,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句話。

“重要嗎?”

“所以,我姐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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