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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私奔

“公主……”小羽低聲喚她。

季鈴蘭閉了閉眼,指尖撫過腕上的金鈴鐺——那是青國女子出嫁時的習俗,寓意“步步生歡”。可她的鈴鐺,卻一聲不響。

西且彌的婚儀與中原截然不同。

沒有鳳冠霞帔,沒有三拜九叩,只有熊熊燃燒的篝火,和環繞四周的武士們低沉的吟唱。赫連逸本欲牽著季鈴蘭的手走向祭壇,卻被避開了,僅僅接觸到冰涼的指尖。

“別怕。”赫連逸在她耳邊低語,聲音裡帶著笑意,也不在意季鈴蘭的抗拒,“從今日起,你就是西且彌的太子妃,我會讓你比在青國更尊貴。”

季鈴蘭沒有回答,只是垂眸看著腳下的金磚。

祭壇上,巫師用硃砂在她眉心點下狼圖騰的印記,又遞給赫連逸一碗烈酒。他一飲而盡,隨後將酒碗摔碎在地,瓷片四濺,周圍的武士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這是西且彌的習俗,寓意“碎厄迎祥”。

可季鈴蘭卻覺得,那碎裂的聲音,像極了她心裡某處崩斷的弦。

婚宴持續到深夜。

宮殿外,夜風掠過窗外,星空浩瀚無垠,人群喧囂嘈雜,篝火未熄,賓客們仍在飲酒高歌,而屋內,紅燭搖曳。

龍鳳燭爆出燈花,映得季鈴蘭愈加豔麗,金累絲嵌寶的狄髻後簪十二樹花釵,恍若將整個春天的繁花戴在雲鬢。

眉如遠山含煙黛,以螺子黛細細勾勒出新月弧度;眼波似秋水映星河,眼角用硃砂點出三瓣梅花妝,更添嫵媚風流。

季鈴蘭的手指深深掐進織金錦緞的喜服,西域特有的羊脂玉禁步在裙裾間發出細碎聲響。紅燭在鎏金燭臺上淌下血淚,將西且彌國特製的狼首銅鏡映得鬼氣森森。

窗欞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

“誰?”她猛地攥緊袖中暗藏的銀簪,卻在看清來人的剎那渾身發冷。司妙真臉覆面紗,身著玄色夜行衣,其上還凝著霜色,腰間本該懸掛虎符的位置空空如也,未束的墨發間還沾著城牆上的蒺藜刺。

司妙真緩緩將面紗取下,手中卻還握著當初搶來的佩刀,發誓要讓赫連逸成為刀下亡魂。

“鈴蘭,我沒有來遲吧?”見到一身婚服的季鈴蘭,司妙真的笑容摻雜著幾分驚豔以及幾分酸澀,久久挪不開目光。

季鈴蘭踉蹌著後退,鳳冠珠簾掃過案上合巹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波斯地毯上洇出猙獰圖騰。“你瘋了嗎?赫連逸就在外殿,十萬鐵騎都在王城,你怎敢孤身一人來到此處?為何不繼續坐鎮軍營,那裡才是需要你的地方……”

“所以您甘願成為祭品,葬送自己的餘生?”司妙真突然起身逼近,身上殘留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她突然拿出一張滿是皺褶的紙張展開,面帶苦澀,“若不是這封信,我現在都蒙在鼓裡,怕是得知你訊息時都已經木已成舟,再無轉圜餘地。況且青國需要的是能徵善戰的大將軍,而不是用長公主裙帶繫住邊境的懦夫!”

銅漏滴答聲裡,季鈴蘭看著那封信,認出這是小羽的筆跡,畢竟小羽能識字還是由她教匯出來的。

小羽也是唯一知曉兩人之間糾葛的人了,換作旁人又何必做這樣多餘的舉動。

季鈴蘭沒有惱怒小羽的擅作主張,只是視線上移,看著司妙真纖長睫毛上凝著的冰晶正在融化。

“你可知擅離戍所,按律當斬三族?”季鈴蘭強迫自己盯著鏡中晃動的燭影,那裡映著司妙真腰間寶石佩刀。

司妙真突然輕笑出聲,帶著股偏執成魔的意味,“只要鈴蘭信我,願意同我去浪跡天涯,我保證赫連逸活不過今夜。”

更漏將盡時,遠處傳來禁軍鐵靴踏雪的聲響。司妙真忽然抓住季鈴蘭手腕,冰涼的手指探入廣袖深處,目光如炬,“如今只問殿下,要朱牆裡枯骨成灰,還是大漠上雙騎並轡?”

季鈴蘭斂眸看著自己被牽住的手腕。

紅燭爆出最後一朵燈花時,遠處傳來賓客們嘻嘻哈哈的笑聲,還有赫連逸高聲說話的聲音。季鈴蘭突然反手握住司妙真的手:“我同你逃了,西且彌國便會向青國發難,而妙真將軍從英雄變為罪人,背上千古罵名,值得嗎?”

在司妙真驟然緊縮的瞳孔裡,季鈴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她又用雙眸描繪司妙真精緻的五官,和記憶裡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人重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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