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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裴素素猛然站起來,“縣丞你是說,我父親在縣廨留下了這種草?”
坐於門窗緊閉的室內,裴素素本就憋得慌,如今更是面紅耳赤,簡直要熱死在這裡,真想敞開大門吼一聲她待不下去了。
許遠虛心地把低著的頭點了點,算是承認了他方才說的話是真的。
“許縣丞,您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我?我父親他除了種毒草,還做過什麼?”
許遠緩緩抬起頭:“你小聲些,難道光彩嗎?”
裴素素冷笑一聲,看來原主這父親不是個安生的人!
許遠定了定,終於開口:“他當初不僅在縣廨的空屋子裡刨開地板,用黃土種下那些毒草,還把之前成熟的各種毒草都放在了庫房中,一直存放到現在,只是屋子鎖著,沒人進去過,縣令也是知道的,並不反對,只因他說過,那些草留著會有大用。”
“可是平安縣據我所知,除了縣廨有這樣的草,其他地方是絕不會有的,所以,軍營中的草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許遠說得很篤定,也很小聲。
裴素素:“為什麼?是生長需要有什麼特殊條件嗎?種在室內,還並非是用種植土,直接黃土,莫非這草喜幹旱?”
眾所周知,用來種花草的土不能隨便弄,就比如你把家門外廣場旁的土拿回來,它不一定能種活君子蘭。
而裴明矚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對。”他頓了頓,將毛筆沾了墨水,一筆一劃地寫在宣紙上——
“五潯草必須生長在光下,盡管是一點黑夜,它也絕不可能存活,而平安縣四季分明,如果尋常人家想種,必須要有東西代替太陽光照,而蠟燭和油燈是唯一能代替的。”
“可要想種植那麼多,最少需要三十平方米的蠟燭整齊擺放,才可最後收獲那樣的成色,油燈那麼貴,蠟燭買多了也不便宜,普通百姓根本支付不起。”
是啊,他們這個小縣城,每天出門看到的都是樸實的鄉村氣息,風吹黃土飛,百姓下地耕作,讀書人少的可憐,裴素素在這裡算是洗心革面,再也不想著呼吸清新空氣了,只想著自己沾滿黃土的頭發怎麼洗。
所以在這裡,能用得起那麼多蠟燭的,的確找不到一戶人家,或許連店面都沒有。
許遠繼續寫:“我有兩種猜想。”
裴素素也寫:“是什麼?”
“第一,縣廨裡有人進過那個房間,但我們不知道。第二,有人得知了這個草的種植條件,自己來種,針對的是宣王,所以,平安縣有另一股勢力。”
“你是說,他?”
話落,兩人一同向禁閉的門的方向望去。
門的後面,會站著一個人嗎?是蘇寂?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必須要去那個房間看一下,我敢肯定,那裡一定少了什麼。”許遠篤定道。
裴素素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內心梳理著,終於道:“可如果真的發現什麼,恰巧他也發現了我們發現了,那……”
許遠一笑:“爛命一條,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亡,差不多。”
裴素素忍俊不禁,跟著他走到了縣廨後門。
經過之前的一場大火,如今這裡的房子有些發焦,不過整體還是完好的,進去後,許遠點燃了一隻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