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緩緩收攏了弓,這弓在王意安的身上留下了兩處傷口,卻不足以致命,他一開始也沒想要她的命。
而她也用那短劍,刺傷了他的腹部,算是各有收獲。
“你的毒,快要複發了。”他輕輕道。
果不其然,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王意安的心便驟然疼了起來,瞬間沒了站著的力氣,半跪了下去,膝蓋被瓦片硌得生疼,但卻遠不及此刻心的痛苦。
關山月把她遺落在旁邊的紅傘撿起來,為她撐著,自己卻還淋著雨,但那鬥篷未曾被她打落,雨沒再肆意地落在她的身上,姑且能讓她現在的感受好一些。
“你這是何苦呢?他的本意,是要殺了那個仵作,你又為什麼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動了內力?”關山月挺直著腰板站在那裡,低眼俯視著她。
王意安眉頭緊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被雲七打傷了,毒發作得很迅猛,不過好在她的內力對這毒有一定抑制作用,可那不是長久之計。
方才她與關山月的對打,已然將體內的毒給激發了出來,而現在她沒有解藥,恐怕要疼死在這兒了。
關山月蹲了下來,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遞到了她的眼前。
“……什麼?”王意安費力地抬起她的眼皮看著,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別的了。
“解藥。”關山月語氣平淡地說。
“為什麼……”她虛弱地開口問著。
“沒別的原因,我樂意。”關山月頓了頓,“不過阿陰,這次你可欠我一個人情。”
她接過他的藥,或許理智告訴她,她不應該把他救命的東西拿來自己吃,可那時候她沒有理智,疼已經叫她忘記了思考。
待藥服下,王意安才感覺到良好,將將站了起來,把她的傘從他手中拿過,給他撐著,讓他不必再被大雨淋。
“謝謝,是兩個人情。”王意安微微一笑,“我從沒想過,號稱天下第一箭的修羅,也有失手的時候,這可不像你。”
關山月滿意點點頭:“沒錯,我是不想殺她,不然第一箭她就沒命了,何須我再出第二箭。”
“我們都很清楚,她的命得留著,在完全把毒解之前,她一定要活著,而且……她可是你的姐姐。”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王意安怔了怔,沒想到他會最後說這麼一句話。
隨後,很輕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王意安與關山月同時看向左側,房簷上正走來一女子,身著青色長衣,手上拿著白傘,在距離他們兩米遠的地方停下來。
“柳嘯月?”關山月率先叫出她的名字,“你回來做什麼?”
柳嘯月目如鐵釘:“二位,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憑什麼?”關山月嚴肅地看著她,“和你合作,你能給我們什麼?”
柳嘯月表情沒有波瀾,在那白傘之下漸漸仰起頭,道:“你不如問問你身邊這位,想不想知道陳隨因何而死,又想不想知道,王婆在哪兒?”
沒等關山月回頭看王意安,她便從他後面快步走到柳嘯月身前,“你都知道什麼?”
“要不要合作?”柳嘯月用尚未收斂戾氣的眸子看她。
“當年要不是你們袖手旁觀,王婆怎麼會……”
“你錯了,當初是你選擇錯了,是你所託非人,害了王婆,也害了你自己,睜開眼睛看看現在的你,你還記得當初自己是什麼樣子嗎?”柳嘯月擰著眉,輕輕的語氣像是冰雹砸在麥苗上般,王意安被問得半生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