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素有些不懂,就算皇帝無所出,太子未立,宗室蠢蠢欲動,可邵晚臣始終沒有皇室血統,按照古代的話來說,只能當個權臣,要想坐上龍椅,那是名不正言不順。
而在她看來,邵晚臣算個不忠君的臣子,他拒絕削兵之事鬧得人盡皆知,還幾次三番開罪朝廷,一點也不給皇帝留面子,況且他在這苦寒之地,哪裡來那麼多追隨者?
“他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說清楚的,你不知如今局面,皇上身邊並無清明之人,左右全為奸佞,想要在朝中立足,若無人依靠,便會被棄如敝履,我好不容易到今天,絕不可前功盡棄。”
“依附於人,並不是全然聽其擺布,我仍有自主行動的權力,但多一人站隊,力量便大些,都城排得上號的人,左不過是繼承了父輩的榮耀,而憑真刀真槍幹出名頭的,只有他,與其跟那些人為伍,不如找一個真正有本事的。”
裴素素贊同,崔嶷的想法是與她一樣的,她無力自保,若是想著一味的靠自己來應對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這是自尋死路,誰也不能確保蘇寂走了,便不會有人來殺她,日後來了更強的,或是蘇寂返回來,那她仍舊是必死無疑。
崔嶷算是嶽州能夠保她的人,她得先活著,才有機會去想其他。
“我的確是早與他合作,這點毋庸置疑,不過你的到來,是我們不能預測的,我沒想過你會來軍營……當然,我也絕對沒有利用過你。”他極力解釋道。
裴素素手動暫停:“別的先不說,刺殺我的人,你能保證不是淮陰侯嗎?”能準確來救她的,還給她毒藥對付蘇寂的,如果不是有預言能力,那便是早早地盯上了她。
崔嶷眉心像是擰了麻花般地皺著:“他都快自顧不暇了,哪能有閑工夫刺殺你?”
“自顧不暇?他手握重兵,就算聖旨來了又能怎樣?如你所說的,他能力強,再加上有你的幫助,他不可能就此倒臺的。”裴素素一點也不擔心淮陰侯,她擔心她自己。
她怕她此刻在一個圈套中,圈套裡操控她的人在用一種假象迷惑她,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在圖什麼,但他們絕對有問題,而且她敢確定蘇寂就是這種人。
如果蘇寂是和他們一夥的,那她還玩什麼啊?直接領盒飯吧,根本鬥不過。
“操控刺殺者,十分有八分不是侯爺。第一,他要分出精力去對付監管司的監視,他們總是神出鬼沒,指不定哪裡下個絆子,不知道有哪些話會被聽過去,也許上奏這件事他們也從中幫助呢。”
“第二,侯爺他從不針對或輕視女子,這點和我一樣,我母親先前和父親上戰場,她所帶領的全為女子,只不過後來遇伏,都犧牲了,所以任何評判女子行為的,都不能在我這裡討到好處,這也是你來軍營我不加以阻撓的原因。”他慢條斯理地道。
裴素素豁然開朗,她說怎麼崔嶷對她一點意見也沒有呢,原來是這樣!
“那淮陰侯呢?他是為什麼?”
如果崔嶷是因為見證了母親和其麾下的偉績,從而對女子沒有任何批判,那邵晚臣是因為什麼呢?他不是從小就舉步艱難嗎?
這要是在現代,這種背景下成長的人,多少都心裡有芥蒂,他又怎會是不被影響的那一個?
“侯爺他年少喪雙親,十歲繼承爵位,府宅裡各種事都要操持,加上老侯爺走得突然,皇上又不重視他,這種情況下,他又被嫡姐保護,他怎會輕視女子?”崔嶷嘆了一口氣。
“我與他相識時間不長,卻也算得上了解他,他年少的事在都城人盡皆知,這些你之後可以去認證。”
裴素素點頭,聽他這麼一說,那淮陰侯可真是夠慘的,俗話說越慘越有後勁,跟著他說不定能借他的力查到些什麼。
“所以他哪裡自顧不暇?”說來說去,好像沒有能夠直接威脅他的事啊。
“侯爺的嫡姐在都城,如果皇上用這個來威脅他,他會很被動,我們接下來有一個計劃……”
“等等,說計劃之前,你先幫我查那晚來殺我的人,找到之後再說。”裴素素說著摘下眼睛上的紗布。
“誒,我怎麼還是看不到?”她裝著瞎,慢慢將手摸上床沿,手指漸漸摸空,眼看著就要滑落,崔嶷上前抓住。
“你摘了它幹什麼?”崔嶷扶著她,一下想到了什麼,道:“剛才我一直忘說了,你身上的傷怎麼那麼少?本想著讓大夫給你上藥,誰承想你醒得比大夫來得都快,我看衣服破損得挺嚴重的,你……”
裴素素的笑容僵了僵,心說完了,她忘了她的傷啊!
“其實……我還是很疼的,有藥嗎?我能自己上藥。”裴素素說著擺脫他的攙扶,摸了摸自己還完好的軍裝。
狐疑道:“你當真沒做什麼?”
她真的醒得那麼快?
崔嶷一本正經:“沒有,我趕來的時候你就醒了,在那之前我沒來過。”
“你見過淮陰侯了嗎?”裴素素繼續發問。
“見過了,你暈倒之後,我讓人將你帶回來,後來我就去黑風寨救人了,回來的時候……正遇著淮陰侯。”
裴素素心說不好,這崔嶷是個不會照顧人的直男,送她回來的人肯定把她安放下來就走了,那營帳中只會剩她一個人。
這時如果有人來,那一定是不會被發現的,再加上他說回來的時候正遇著邵晚臣,那麼……邵晚臣指不定是從她這裡出去的!
她肯定有什麼是讓邵晚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