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坐在地上、躺在地上不願起身的人,此時全都起來了,學著盧楨和盧父的樣子,小步的走著,擦著臉上的淚。
盧父嘆了口氣。
有時候為這些人的愚昧生氣,有時候又覺得他們可憐。
可憐他們生在這個愚昧的時代。
此時他萬分慶幸,他的兒子兒媳和小孫女,沒有跟著一起穿到這時代來,他也感激自己在那個時代生活了五十多年,讀過高中,接收過那個時代大爆炸一樣的各種資訊。
他覺得,這才是他與他們最大的不同。
除此之外,他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呢?
後面跟著他們的人,早已累的走不動了,見盧父他們停下,也趕忙翻著白眼倒地休息,心髒都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他們不懂盧父他們怎麼這麼能跑。
他們已經算這些難民裡體力算好的一批了,跟在盧楨他們車隊後面的難民,很多已經掉隊了。
尤其是那些沒有往山上跑,而是跟著盧父往山下跑的難民,在選擇往山下跑的一瞬間,他們就後悔了,若不是因為前面的車隊有神光指引,他們肯定轉頭就向山頂跑,可他們還是硬著頭皮跟著盧父他們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可此時他們倒在地上,看著快蔓延到山頂的火勢,都在心裡念著山神保佑,越發堅定要跟著盧父的想法。
後面掉隊,但同樣看到山頂火勢的人,同樣如此。
他們哪怕跑不動了,可還是咬牙爬起來走,拄著柺棍慢慢向前走,他們堅定的認為,那隻車隊是有山神保佑的,只要跟著那隻車隊,就一定能逃出火災。
別說還能走,就是爬,他們也要爬下去。
因山路不好走,他們有摔跤的,被蛇咬的,還有跑的時間太長太快、或是摔了一跤就再也爬不起來,從此在山中長眠的。
種種狀況,比比皆是。
可他們的親人,都來不及悲傷,甚至來不及為他們收斂屍骨。
望著倒在地上的人,幾乎每個人既感到麻木,又感到悲涼。
麻木是因為他們在逃荒路上,看到太多的死人,吃觀音土拉不出撐死的,吃樹皮拉不出來撐死的,吃糠拉不出來撐死的,還有餓死的。
悲涼,是因為他們逃過了地震、逃過了幹旱、逃過了瘟疫,卻沒逃過山火。
這讓他們心頭一陣一陣的悲哀絕望。
一炷香時間過去,盧父見騾子和牛都吃的差不多了,又招手叫大家:“休息夠了就走吧,停是不能停的,現在沒有山風還好,可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起風了呢?我們可以把走路當休息,趁著現在天還亮著,再走走,實在走不動了,我們再休息。”
大家聞言都站起來,跟著盧父走。
後面的人見盧父他們動了,也跟著站起來。
實在走不動的,就去路邊砍一節樹枝,當做柺棍,戳著柺棍走。
去砍樹枝時,他們驚動了草叢裡的蛇。
好幾條蛇。
此時雖不是冬季,但也和冬季沒什麼區別了,這個時候的蛇,應該是要進入冬眠期了,可因為這場大火,蛇群也都跟著逃亡遷徙。
這些蛇有些有毒,有些無毒。
看到這些蛇,這些難民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想到了昨晚上盧父燒的蛇羹湯,不由嚥了咽口水,條件反射揮起手中的大刀,就朝蛇身砍去。
像張順戚陽朔這樣學過些拳腳功夫的,動作就更快。
其他人看到蛇也都興奮起來,都不等盧父阻止,一個個全都圍了上去,不一會兒,五條大蛇,就全進了盧父的蛇皮袋。
抓都抓了,能怎麼辦?只能把蛇都收起來,放入蛇皮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