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楨就更不用說了,防曬霜加太陽帽,可還是被曬得不輕,就連帶著防曬帽的盧母,臉都黑了好幾度。
可這是沒辦法的事,防曬這個問題早已經不是她們當下要考慮的,當下要考慮的,是活下去。
盧父還是盡職盡責的提醒他們:“生水不要喝,生水不要喝!”
“這河裡水肯定被很多人用過了,誰都不能保證這裡面沒疫病的,都不要喝生水。”
脫衣服跳到河裡的人嚇死了,臉色都嚇白了,趕緊從河裡爬上來。
他奶奶看到在他背上連扇了三個巴掌:“讓你往河裡跳,叫你往河裡跳,你要想洗澡不會站在河邊洗嗎?喝水了沒有?趕緊吐出來,呸呸呸!”
那少年嚇得也趕緊呸呸呸,然後心有餘悸的搖頭,“沒,還沒喝水。”
“還沒喝水?那是打算喝了?”
少年趕緊搖頭。
這麼熱的天,看到河他就忘形了,完全沒有想到,這方圓幾十裡內,就這麼一條河,有多少人在這河裡喝過水,洗過澡,就像盧叔說的,假如有疫病的也喝了也洗了呢?
他臉色發白的問盧父:“盧……盧叔……我真的沒喝……”
盧父揮手,“你最好是沒喝。”又對所有人說:“看清楚了,都是難民,全都在這喝水,這河水幹不幹淨還不知道,這一路上都是人,也沒辦法找上上游,上游肯定也是人,大家就記住一點,水打上來,一定要先用木炭淨水,再用明礬淨水,水淨過了,再燒開了喝,實在渴了就和昨晚燒的熱水。”
車隊裡水囊有限,但葫蘆還是很多的,這東西便宜不說,家家戶戶都能種,既可以當酒葫蘆,也可以當水壺,切開還能當水瓢用,誰家沒幾個葫蘆啊。
現在葫蘆裡裝的都是昨晚的開水。
剛開始在路上怕遇不到水,大家都不太敢喝,直到現在遇到河了,才敢痛痛快快的暢飲一番。
“別喝太多,喝太多沒用,都尿了。”
盧母趕緊給他遞水潤潤嗓子:“行了,你別喊了,大家夥都知道了,唉,你也是操心的命。”
盧父就笑了,“我不操心咋行?”
他這身體在這時代算是老人了,原本臉上是有鬍子的,盧父不習慣留長鬍子,就給它颳了,看著年輕許多,但這段時間曬成黑鐵蛋,盧父這樣眉眼彎起來的時候,眼角邊就擠出兩道大大的褶子,面容黑的發亮。
連續趕了六個多小時的路,人和動物都快吃不消了,就都在河邊休息。
人在吃東西,騾子也在吃。
一顆一顆把螞蚱幹脯往嘴裡送,味如嚼蠟。
非油炸的螞蚱真的不好吃,可是沒法子,不好吃也得吃,米麵能放的住,螞蚱放不住,即使是曬幹的幹脯,這麼熱的天,能放一兩個月就不錯了。
騾子和牛喝的也是冷開水,路上別的沒有,被曬死的枯樹幹柴倒是不少,撿來就能用。
心大的人趁著中午休息這一炷香的時間,倒地上就睡著了,數秒鐘後就呼嚕聲震天。
盧母坐在盧父身邊:“你也睡一會兒,到時間我叫你。”
哪怕就能睡十分鐘呢,也能休息一下。
盧父就仰頭靠在樹上,因為戴著口罩,大約是熱,手不自覺的把口罩摘了,幾秒鐘後,嘴巴就的隨著他仰頭的姿勢張開,鼻腔內發出響亮的鼾聲。
盧楨也在睡,連續趕了六個小時的車,她也累,就歪在盧母身邊。
盧母輕聲說:“睡吧,都睡吧,這裡有我看著。”
很多家庭都這樣,兒子兒媳睡著了,老人看著,或是老人睡著了,兒媳婦看著。
看盧父睡得這麼沉,盧母實在是不想叫醒他,可還是得叫醒。
盧父只是激靈了一下,看到盧母在身邊,心頓時放回心中,起身拍手:“都起來了,走了走了!”
剛從睡眠中醒來的眾人睜開迷糊的眼,又開始了他們的逃荒路。
嘔!
路邊一個難民突然就吐了,倒在路邊,腹痛難忍。
不多時,路邊就傳來一陣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