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原本劉大娘和小劉大夫吃了盧父的蝦爆鱔面, 還擔心蝦鱔裡帶有疫病病毒,早上起來發現什麼事都沒有,這才鬆了口氣。
實在是盧父做的面條太香了, 當時饞的忍不住就吃了,另外就是,他們這地方還沒有爆發疫病,雖然聽說魚蝦會傳染疫病,導致他們這裡的魚蝦價格大跌,但此地窮苦人家, 買不起肉, 也只能買魚吃,吃了也沒事,兩人才在盧父的蝦爆鱔面那麼香的情況下, 吃了蝦爆鱔面。
不然他們就是再餓,那也是命更重要。
這個晚上, 住在小劉大夫家的十多人, 全都睡的分外滿足,唯有盧大嫂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在想,銅津城沒有瘟疫, 靠近濁河, 既沒有幹旱, 也沒有蝗災, 他們是不是不用去南方, 可以留在銅津城了。
畢竟,銅津城離家只有千裡之遙, 等他們安定下來了, 明年災荒過去, 她們還能回去再看看,看看她爹孃,她哥哥兄弟,還有侄子侄女們。
想到這場瘟疫,盧大嫂心頭便沉甸甸的。
如果繼續往南,兩三千裡路,往來一回太難了,難到,這輩子,她怕是再也見不到她的爹孃兄弟。
床不大,還睡著盧母、盧楨、盧芙蓉和小桃,盧大嫂哪怕睡不著也不敢亂動。
之前都在逃荒,沒日沒夜的趕路,人站著都能累到睡著,更別提晚上,頭挨著枕頭就能睡著,就沒有時間和精力想別的,昨日在銅津城外排了一天隊,雖然也累,但畢竟不像前些時日,不需要趕路,昨晚也吃的好,盧大嫂便不由想到父母兄弟。
她不知道公爹會是什麼想法。
不光是她一個人這樣想,車隊裡還有不少人這樣想。
“順子,你看我們都逃了這麼久了,我看這銅津城就不錯,靠著濁河,再也沒有幹旱了……”張順娘也在跟張順說起這個話題,“你看你爹,斷了腿,也沒法走,這一路都靠騾車拉著……”
想到兒子辛苦,張順娘嘆了口氣。
她那時還打算和老頭子留在懷安的,不想拖累兒子,哪曉得地震後面還有幹旱、蝗災和瘟疫啊。
就算她家不種田,沒收成,那別的人家糧食被蝗蟲吃了,自家都沒糧食了,就更不會賣糧食了,她就是有錢也沒地方買呀,現在糧食都漲到什麼價了,一鬥糧食得三五兩銀了,還不一定買的到呢。
三五兩銀往年都夠一家子人一年的嚼用了。
張順道:“娘,你別想那麼多了,我跟著盧叔走,盧叔去哪兒我去哪兒。”
他除了跟著盧叔跑商,當個護衛,在盧叔後面南北帶貨賺些銀錢,別的都不會,種田也沒種過。
這些年都是跟著盧叔混飯吃,他也沒覺得跑商有什麼不好,走南闖北,至少見多識廣,眼界開了。
他也見識過南方繁榮,風調雨順,盧叔說遷徙到南方,他也想去南方安家。
況且,這一路要不是盧叔帶著他們,只怕他們這些人全都沒了,不是在地震中沒了,就是在瘟疫中沒了。
他別的懂的不多,但跟對人的道理還是能明白的,盧叔能帶他活命,盧叔能帶他掙錢,他便跟著盧叔。
“唉,我也就是這麼說說。”
張順道:“睡吧,明早叫孫大夫給爹看看腿。”
之前盧父給盧桓做柺杖的時候,張順也跟著盧父做了兩根柺杖給張順爹,其實張順爹的傷比盧桓要輕,只是張順爹畢竟年紀大了,不如盧桓恢複的好,孫大夫說,再過兩月,盧桓差不多就能下地走走了,今後或許不能幹太重的活,但走路問題不大。
他爹年紀大了,他也不求他以後還能跑能跳,命保住了就行。
早上盧父他們一大早就起來了,盧父本來想蒸點饅頭帶走,可惜劉大娘家沒有蒸籠,她家就母子二人,吃飯都很簡單,盧父無奈,只好用劉大娘家的鍋,攤了些蔥油餅。
昨天晚上這些人難得吃了一頓逃荒以來最好的一頓,早上一大早就被盧父盧母的蔥油餅給香醒了,一個個全都起床,湊到廚房前,看盧父到底在燒什麼,怎麼這麼香。
他們是吃過蔥油餅的,但很少會吃純白麵的蔥油餅,大多都是白麵裡面摻些雜糧面。
此時劉大娘已經起床,他們都以為盧父的蔥是劉大娘提供的,畢竟劉大娘昨天提供了那麼多的蒜葉,劉大娘則以為盧父的蔥是昨天他買魚時一起買的。
對於盧父蔥油餅裡的蔥,居然沒任何人提起懷疑。
盧父盧母也是忘了。
他們見沒有蒸籠,就問盧楨想吃什麼,盧楨說想吃蔥油餅。
蔥油餅這東西,不說還好,越說越想吃。
尤其是盧父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