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他一步一步往她身前走來:“我是公主的罪奴,給公主值夜,伺候公主,這些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容鳶知道他的話根本不是發自真心的,而且她也說過了不需要他伺候。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人,她心裡不自覺地生出警惕,即便是與他相處了這麼久,可還是會下意識地害怕他。
“那你就今晚值夜,明晚不用再來了,反正我夜裡大多時候也不會叫人伺候。”感覺到了周身莫名的壓迫感,她想要說的話脫口而出。
“是嗎,公主對待宮人還真是好。”漫不經心地語氣傳到耳邊,容鳶怯懦地垂下了眼簾,不敢去看他。
“那是自然。”容鳶小心道。
直到高大的身影覆在她的身前,把燭光給擋住,鼻間又聞到了雪後松香,原本不敢與之對視的她,不得仰起一張臉,一雙水潤的杏眸怔怔地看著他。
宋珣目光落在她那雙澄澈,如同裝滿了星子的眸中。
墨色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直到後者被看得後背起了雞皮疙瘩之後,突然傾身靠近。
容鳶被眼前之人的動作嚇了一跳,出於本能,她的身後下意識就要往後倒去,可是身後沒有欄杆,她坐得地方離地面足足有三尺多高,若是不小心摔下去,定然會受傷。
且她的姿勢是後仰,最先著地大約也會是她的頭,可她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想到可能會受傷,心跳瞬間加快。
察覺到她將會面臨的危險後,宋珣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得的緊張,接著眼疾手快,伸出大掌頃刻間鉗住了她的肩膀,接著把她歪掉的身體給扶正,用冰冷的嗓音說道:“公主若是想要自殘,也當選個別的方式,總比摔成傻子來得好。”
方才那一幕,雖說這麼摔下去也不至於會摔得很嚴重,可他的內心深處,卻莫名地生出了慌張,就好像容鳶掉下去的不是這裡,而是一處十幾丈高的地方。
他不明白,為何會生出這種錯覺。
不知為何,容鳶總覺得他是生氣了,可她不明白他為的什麼而生氣,總不能是因為方才的危險吧?
感覺到了鉗住她肩膀的力道有些重,重到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她疼得眼中浮出一層薄薄的水霧,眼尾泛紅,對著眼前似乎在走神的宋珣委屈道:“還不是因為你突然靠近嚇我一跳,誰知道你要做什麼,我才會做出那樣的反應,而且你現在弄疼我了......”
輕軟的聲音緩緩鑽進宋珣耳中,他才發現他鉗住容鳶肩膀的手掌,在剛才走神的時候,力度不自覺地加大了。
隔著衣物,他甚至能感覺到容鳶的身子在輕顫,他瞧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少女,這才松開了手掌。
感覺到肩膀上一輕,容鳶在心裡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還在痛的肩膀,然後那眼角餘光偷偷覷了他一眼。
哼,狗男人,這麼用力做什麼,差點疼死她了嗚嗚嗚。
她在心裡狠狠地罵著宋珣,可是面上卻楚楚可憐的模樣。
“哦,原來公主一直都這般怕我,所以說上次公主說的不怕我是騙我的。”
上次還騙他說不怕他,他不明白,除了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之外,他們二人之間當下的處境,明明是她壓他一頭,如今卻好像他才是那個主子。
難道是,她怕有一天他真的造反成功了,會和從前燕國開國皇帝處置前朝的那些人一般,也將她連同那些皇室一道殺了?
如果她擔心的是這個的話,他倒是可以放她一馬,至於要如何處置她,暫時還沒想好。
容鳶揉了半晌的肩膀,覺得沒那麼痛了之後,才癟了癟嘴,為了圓謊,只得輕聲反駁道:“我沒怕你,剛才是意外!”
宋珣自然是不信她的話,可鬼使神差的,他卻又再次傾身靠近她,在看見她面上出現錯愕的時候,語氣不疾不徐地問:“真的嗎?”
容鳶這回學乖了,她梗著脖子,強迫自己仰起臉對上他。
可她緊繃的身體,早就出賣了她的緊張。
看著越來越近的臉,容鳶的手掌不安地收起。
直到她看見宋珣抬起手落在她的眼睫上,她臉色一變,害怕得閉上了眼睛。
宋珣他該不會想要戳瞎她的雙眼吧?
正當她在心裡胡思亂想時,她感覺到了微涼的指尖,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她的睫毛。
那種異樣的感覺有點說出來,還有些癢,她的睫毛輕顫,聽見自己心髒砰砰直跳的聲音,直到耳畔傳來宋珣的聲音,她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公主的睫毛上,粘了小黃的身上的毛。”
宋珣看著聽完他的話,面上生出錯愕的容鳶,語氣中不禁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容鳶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藉著燭光,發現還真的有幾根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