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在心裡自責多久,一道影子很快又落在了榻上,床前的光線被人擋住了,她反應遲鈍,半晌之後才木訥地抬頭,發現原本離開的人又回來了。
對方的手中多了一個茶盞,她愣了愣,直到他坐在了床邊,伸手把茶盞送到了她的眼前,這才明白他方才不是離開,只是去外室給她倒水去了。
容鳶心中的陰霾,在看見茶盞上的水之後一掃而空,她沒有去接眼前的水,而是直接低頭,就著宋珣的手喝了茶盞中的水。
宋珣在她嫣紅的雙唇碰上杯口的時候,雙眉倏地一抬,他覷了一眼身前乖巧地喝著茶盞中的溫水的少女,發現她是真的很會順杆子爬。
喝完了半盞茶的水,容鳶這才小心翼翼抬眸去檢視他的神色,發現他面色如常,於是輕聲道:“我還渴。”
她的嗓音帶著沙啞,沒了平日裡的甜軟,可落在人的耳中,卻給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宋珣看了一眼她的唇瓣碰過的杯口,最後沒說什麼,轉而又去了外室。
這一回他裝得滿了一些,這次見她仍舊要他喂的行為,卻也見怪不怪了,只是看著她低頭慢慢喝水的模樣,看著她毛絨絨的發頂,總覺得手有些癢。
所以當容鳶喝完茶盞中的溫水後,她一抬頭,正好對上那雙愈發幽深的黑眸,恍惚間,突然生出有種被什麼東西給盯上的錯覺,她輕輕晃了一下有些眩暈的頭,才別開眼,小聲道:“我喝完了,你若是還有旁的事,便讓纖雲進來伺候我吧。”
她這時候稍微清醒了一些,不敢真的把他當成奴才一般使喚,反正喝過水之後,她嗓子舒服了不少。
這時候宋珣的眼睛動了動,最後視線落在她那雙被水浸潤過的,變得更加飽滿,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唇瓣上,然後起身靠近她。
容鳶不明白怎麼回事,睜著一雙圓圓的杏眼,看著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兩人的距離很快就縮短了。
生病中的她反應早就沒了正常時候的靈敏,直到他停在與她只剩一尺的距離,這才察覺到了什麼,她雙手不知不覺緊緊攥住了蓋在身上的錦被,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雙唇,看著眼前這張俊美不凡的臉,一時之間有些無措。
即便是腦子不甚清醒,可她的直覺還是告訴她,危險在慢慢就靠近,她隨著本能想要後退,可是她原就靠在床上,根本退無可退,最後只能強裝鎮定,磕磕巴巴地開口:“怎,怎麼了?”
她的所有行為,落在宋珣眼中都能輕易看出她在緊張,宋珣卻沒有要輕易放過她的意思,而是繼續靠近,然後在她因為他離得越近而要呼吸不暢的時候,抬手。
被微涼的指尖觸碰到唇瓣的時候,容鳶腦中的一根弦瞬間就斷了,除了狂跳的心髒之下,腦中只剩下空白。
直到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她才回神,然後瞪大眼睛。
他他他...在做什麼?
容鳶想要推開他,可是瞥見他那雙深似寒潭的黑眸,又沒有膽子,只得任由著他手上的動作。
宋珣的指腹輕輕拭去她唇上的水漬,只是水漬被拭去之後,指尖卻對那柔軟溫熱的唇瓣有些留戀,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
直到察覺到了她身體的僵硬之後,才將手收了回去。
然後神態自若地對著她道:“嘴唇上沾了水。”
“你怎麼能這樣呀......”
容鳶看著氣定神閑的男人,覺得他就是故意的,可對上他那雙黑眸,到嘴的又止住了。
她癟了癟嘴,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宋珣見她雙眼和鼻尖一紅,這模樣像極了兔子,只是與兔子不同的是,眼前的這個急了是真的會咬人。
見了她眼中蓄滿的眼淚,他難得生出一點無奈,破天荒地低聲哄她:“方才是我不對,不該那般對你,你先躺下,好嗎?”
他的聲音本就好聽,尤其是溫聲和她說話的時候,讓她心跳沒來由得又逐漸變快了。
想起夢裡在林間被他抱住輕聲安慰的場景,她瞬間頓了一下,莫非眼下其實也是在做夢。
老天真的聽到了她的話,沒有讓她那麼快就從這個夢中醒來?
她在疑惑中慢慢躺下,只是不願意閉上眼睛,只直直地看著坐在一邊的宋珣,彷彿害怕閉上眼睛之後,他就會消失一般。
宋珣安靜地坐著,手中握著已經空掉的茶盞,回想自己今晚的舉動,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何時,對容鳶這般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