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大頭魚、糟缽頭、三丁糟蟹柳，香糟扣肉、汆糟魚湯。在潮汕萬物皆可生醃，在上海凡是入口者，皆可糟！白糟更是上海糟貨的特點，糟鹵的老底子像墨一樣黑，太倉貨出品最佳，而吊出來的糟汁可清可濁，可濃可淡，不同用途不同糟汁，這就是國人的智慧。糟貨之味比酒更醇厚，比醬更清淡，如歷盡滄桑後的淡泊，又帶著濃重的回味。

已經接觸過一世香糟再接觸便很容易掌控，沈家最近夥食太好，以至於左鄰右舍時不時來光顧一二，女人們到了一起便取長補短，眼看著又是臘月了，家家又開始做臘味。這裡的臘味則是指做鹹肉、鹹雞、鹹鴨、鹹鵝、鹹魚，醃製的方法相同，反複揉搓，這樣鹹味和肉味才能完美融合。

處理後的肉類經過低溫晾曬肉質纖維更加緊實，肌理組織少了水分，吃的時候簡單蒸一蒸便是便是年夜餐桌上的一道美味。而鹹肉又為那一鍋醃篤鮮做著準備。

沈家今年做的臘味特別多，兩位嫂子在小姑的刺激下跟著學了不少，尤其孩子們喜歡吃臘腸飯後做孃的更不能虧了孩子。

安然的快樂感染者周圍的每一個人，唯獨安吉爾有些反常。安吉爾每天回來都要陪孩子們玩一陣，晚上對安然的索取幾近瘋狂，安然倒是有體力與之應和，但——

“安吉爾你是不是有事？”這是女人的直覺。

“安安，我——”安吉爾將頭埋在安然胸前，安然感覺到有液體滑落在她的面板上，她的心一沉“你決定了嗎？”這是她最不想要的答案，但知道早晚要面對。

“對不起，我捨不得你和孩子們，可作為一個法國人，我的國家在召喚我去盡該盡的義務。”安吉爾漂亮的眼裡浸滿淚水。

安然知道這個男人一旦決定了什麼是不會改變的，她摟緊安吉爾呢喃道“什麼時候走？”

“我想過了新年！”

“好，我和孩子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

安吉爾嗚嚥著哭起來，吻著妻子“我一定回來！”

安然默默流下兩行淚，這個年本來是快樂的，他們家分了好多錢，可安然一點都快樂不起來。她給安吉爾準備了一粒複元丹，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在受傷嚴重的時候吃一塊，“這粒藥最少吃四次，不要吃多，一點足夠，關鍵時候能救你命。”

安吉爾將藥丸臘封包好，裝進一個鎖扣裡掛在脖子上，最後吻別妻子和孩子踏上回法國的郵輪。安然抱著孩子站在風裡，直到那艘郵輪再也看不到。

沈家眾人都來送安吉爾了，他們將安然和孩子帶了回來，安然有如抽幹了身上的力氣，在家躺了三天才起來正常生活。

沈太太怕女兒太寂寞，搬過來跟她住在一起，小志彷彿突然懂事了，也乖乖回來幫著帶弟妹。安然知道自己應該找點事做，不然她會胡思亂想。

她讓沈安榮幫著找二十個孤兒。

“你想幹什麼？”

“訓練一批孩子！”

“好！”沈安榮很快將孩子們找來，都是六七歲以上的孩子，統一被洗幹淨剃光頭發，換上了新衣服，安然開始了對他們正式訓練，不光是武功還有文化課廚藝，怕苦的走人！

經歷過饑寒交迫的孩子們這點苦根本感覺不到，只要能吃飽，能活著。

小志每天早晚都跟著練，“娘，要不我不去上學了，我跟著你們學。”

“娘這點東西不夠你學的，你還是要去上學，等長大了娘送你留洋，學更多東西，就如那些工程師能製造機器，就如安吉爾叔叔能建高樓大廈。”

“是，我長大了要學很多東西。”

“我兒子長大了！”安然很欣慰，這孩子學習很優秀，已經熟練掌握了英語和法語日常對話，她希望這個孩子不要像他父親一樣渣就好。

大家都知道安然的丈夫去上前線了，宴請的帖子便很少送來，安然大門一關便認真做起了師傅，全能師傅。

沈太太看著那些孩子被訓得就是心疼，“你幹啥要那麼狠？他們不過是孩子。”

“娘，在他們成為孤兒後已經不是孩子了，他們有機會被我教那是八輩子積德修來的。你想想外面的人怎麼活著？”別當她不知道，今年南方的大米價格長了一半，原因是春季旱情嚴重，影響了一茬水稻種植。

“我教他們也是在救他們。”安然沒有避諱那些孩子，有些大孩子一聽便撲通跪下，小些的也跟著跪下“師傅，我們不怕苦！”

“嗯，很好，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能學多少全靠你們自己的努力。我唯一能保障的是你們在我這裡不會挨餓受凍。”

孩子們咚咚磕頭，沈太太嘆口氣，倒是那倆小子拍手歡叫，安然叫他們和哥哥們站一起，兩孩子莫名就被拉進了訓練場，只是過了興頭便去玩其他。兩孩子被沈太太護著，安然也懶得去管，畢竟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