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的夥計有家的都回家了,只有徐師傅一家過來幫忙,他們已經習慣了跟著東家,不管東家去哪兒,他們都要與東家在一起。
安然開始收東西,地窖的東西除了蘿蔔白菜幹菜全部要收起來,一點不留。將屋裡重要的箱子櫃子等物品搬去地窖,然後將入口封死,進不進水全憑天意。徐師傅家裡一樣處理,地窖口安然去封的,用水泥直接築上。
家裡表面的東西不能全拿走,只能撿貴重的收。徐師傅的兒媳和孫女過來與安然一起做幹糧,準備東西,往木筏上綁需要帶的物品。對安然拿出來的各種密封袋只用從不問。
木筏做了兩個,一家一個,獨立又連著。木料之間用了榫卯加釘子和綁帶,整個牢牢固定在一起。下面加了空油桶和泡沫塊,上面綁了幾個木箱,周圍有護欄和遮雨棚。也不知道在水裡能堅持多久?
沒等他們試驗,堤壩已經決口,洪水一下子灌入道外,很快變成一片汪洋。楊林趕緊讓安大成和安然上木筏,盡管下著大雨他們也不敢進屋了。眼看著一家家的房屋傾倒,人們在水上掙紮。一個木盆,一個門板,一張木床都是人們救命的稻草。
道外一片哀嚎,家家想著自救。水大雨勢更猛,天地間已經沒了他們生存空間。
徐師傅一家也上了木筏,憂心忡忡等待著未知的命運。木筏在院子裡漸漸升起,安大成眼看著自己的心血沒入洪流。汪洋下該何去何從?當木筏飄出魯味齋時,他們只能任由木筏漂流。周圍全是求生的人,喊著他們將他們帶上。
幾個人像是什麼都聽不到,木筏就這麼大,再上人怕是要翻在水中。在生命前誰都自私。水面上的船朝著安全地帶駛去,紛紛逃離這片汪洋。木筏很難掌握方向,即使男人們再用力依舊改變不了順流而下。
水浪一個接一個拍過來,即使弄了遮雨棚大家的衣服都濕了,徐家的孫子更是著了涼發了熱。
安然趕緊給他喂藥,用一個幹燥的小被子包裹在油布裡。冷,很冷,即使是夏季依舊讓人冷的發顫。安大成後悔沒離開,讓姑娘姑爺跟著受罪。
“爹,沒事,等這場洪水過去咱們就走。”
“能不能上山?”
“看不到方向啊,漂哪兒算哪兒吧!”暖水瓶裡有熱姜湯,每人一碗,吃口幹糧,只要不餓誰也不吃東西。
白天還能看到周圍,就怕夜裡木筏被撞翻。馬燈掛在一根杆子上卻看不清前路。不知什麼東西撞上來差點讓木筏上的人跌入洪水。大家將身體死死綁在木樁上,盡量去發現危險物。
今天他們已經漂了第三天,雨依舊沒停,水面木頭樹枝,死豬,屍體,破布爛衣讓人惡心膽寒。一棵沒倒下的樹上人和動物搶佔著為數不多的位置,偶爾過去的船隻無視那些求救的喊聲。
有人抓住安然他們的木筏想尋找一個生的機會,隨即被徐小滿用棍子開啟,他是這裡最年輕的,守護家人和東家已經成為他的職責。水深不見底,浪一個高過一個,木筏幾次差點被掀翻,每一次彷彿與死神擦肩而過。
這樣不行,白天趁著還能看清周圍男人們努力用東西劃水,試圖離開水流方向。順水只能向更遠的方向,只有離開才能盡快找到陸地。可人的力量太小,在奔湧的江水裡,那點力量微不足道。
安然也著急,但她要離開哈爾濱遠些,這樣的洪水過後一定有大疫,留下就要面對,鬼子可沒那麼好心給你治療,怕是不等你死就要被燒死。
水上第五天,雨還在下,淡水已經成了他們最大的問題,安然將雨水過濾了一下用碳火燒開大家喝。沒想到安然準備的東西很全,綁在木筏上的袋子箱子裡裝的都是他們最需要的東西。
安然不知道他們漂去了哪兒,五天時間足夠離的海爾濱遠遠的了,夜裡該她值夜時讓兩只小狐貍趕緊幫著靠邊,最好找有人煙的地方。
兩只小狐貍說附近有山,要不要過去?但山不大。
“先靠過去再說”在水裡泡著實在是難受,安然已經忍夠了。木筏被什麼撞了一下,睡著的人驚醒,安然提起馬燈看了看“好像是陸地”
聽到陸地都精神了,木筏再次撞上江邊,他們確定真的是陸地。一個個趕緊起來尋找上岸的位置。很快他們抓住了岸邊的一棵樹,木筏終於停止了前進。楊林和徐師傅父子先上去看了看,周圍情況不明,大家合力將木筏拉上來,擦幹水,重新整理了一下遮雨棚,燃燒上兩盆碳火,換上幹的衣服,這回大家終於能安心地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