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染

漆黑的隧洞裡，傾斜的陽光被層層植物根莖遮住。地下幾乎全黑，蘇遙全靠頭盔的夜視功能在攀爬。

沙土碎石爍爍滾落。

遙遠的出口處，一陣陣龍吟般的野獸怒吼，伴隨著強烈的大地震顫——君主級的汙染種橫空出世，正在從被深埋的地下破土而出。

地動山搖裡，蘇遙不得不暫且趴在地面，藤蔓死死將自己和身後的路修斯綁在一起。

臉盆大的石塊簌簌而落。

“該死。”蘇遙想起路修斯頭盔已損毀，抱著他的腰，在地面搖晃中轉身，將他護在身下。

為了不讓他被石頭砸傻，她盡量用身軀撐在他頭上。

狹小的空隙裡，蘇遙幾乎將他的頭抱在懷裡，混亂的黑暗裡，甚至能聽清對方的呼吸。

路修斯的呼吸更急促了。

他在紅外成像的視角下，全身血流急促，整個人彷彿被什麼給點燃了。

“嗯……親愛的，抱抱我……”路修斯昂起臉，隔著冰冷的頭盔，親吻她的臉龐。

蘇遙：“……”

她沒有在戰場上和男人調情習慣，此刻她只將他當成需要被保護的人質，聽他呻吟得可憐，面無表情地用頭盔沖他腦門一個板栗。

咚的一聲裡，路修斯聲音都軟得走調了。

“怎麼，我怎麼好暈……”

“是，你剛剛掉下來時腦震蕩了。”

蘇遙說著，感覺地面的震顫逐漸變輕，忙將他重新捆回背上：“老實點，我要沖出去了！”

她身形敏捷，揹著一百多斤的重物如履平地。眼看爬了四分之三的路程，突然地面又傳來一陣異動。

“呀——呀——”

那片詭異的花海突然此起彼伏地尖叫起來。

從四面八方而來，由遠及近，彷彿在有數百人在此刻同時踏進了這片花海。

糟糕！那些複活的普通汙染種圍過來了！

蘇遙感覺不妙，加快了攀登的速度，代表出口的光越來越炙，就在距離地面不過十米時，她伸手拽向藤蔓，用力一扯，卻突然向下滑了一大截。

“……？”

身體突然變得好奇怪。

蘇遙此時才察覺身後的異常。

人質靜悄悄，必定在作妖。不知什麼時候，他竟咬開了她的防護服鏈子。那道微小的口子雖然不足以讓她脫下衣服，卻隨著她劇烈運動越開越大。

她也被這裡遍地都是的花粉汙染了。

“你這個……幫倒忙的家夥。”

蘇遙用力將藤蔓在手腕上纏了一圈，蕩到最近的一處平臺。簡單的兩個動作，卻像攪沸了熱水，從那破了的防護服處開始，全身面板都在發燙。

這下確認了，的確是傳播型汙染區。

她想將路修斯放在地上，但已經失了理智的醫生比熊孩子還纏人，整張臉埋在她頸後，顫抖著聞嗅那防護服縫隙裡散出來的她的氣味。

“嗯……”他喉嚨裡不停發出黏糊的，夢囈般的呢喃，灼燙的呼吸彷彿發了高燒，溫度隔著防護服都能讓她感覺到。

蘇遙把他從身上撕下來，掏出手環裡的精神藥劑，給路修斯灌了一瓶。

“醒醒，你不會真腦震蕩了吧？”她拍拍他的臉，“還有理智嗎？能集中精神給我放個淨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