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不自在地抽了一下,澤爾維捏住她:“別動。”
這個距離看過去,這位黑皮大帥哥有幾根睫毛竟然是純白的,夾在鴉羽般的濃密睫毛裡,以前她竟沒注意。
“……”澤爾維垂眸:“別盯著我的眼睛看。”
還害羞嗎?
蘇遙覺得好笑,可惜這位上校膚色太黑,臉上什麼顏色都看不出來。
隨著他一筆一劃寫完,蘇遙突然一愣。
佛塞根?
不會這麼巧吧,可這一支人種不是二十年前已經滅族了嗎?
蘇遙詫異抬起眼:“你是……”
澤爾維道:“我是最後一個。”
全星際最後一個……佛塞根人?
蘇遙沒想到隨意提起的話題竟然這麼沉重。
難以想象,如果全星際的華族人都殞命,她到底該以什麼身份活下去。
再沒人能讀懂那些方正漢字背後恢宏古老的一代代傳承。
再沒人會演奏古譜殘本上婷婷嫋嫋的樂章。
那些千千萬萬年文明的積澱,全部隨著見證者的故去,化作歷史巨輪中無人問津的齏粉。
這是怎樣的精神地獄。
見蘇遙欲言又止,澤爾維笑了笑說:“沒什麼,替我保密就行了。”
“過去的一切仇怨,我會在戰場上親手為他們討回。”
他聲音非常平靜,彷彿在說今晚該吃什麼一樣的閑話日常。但所有刻骨銘心的恨,已經在日複一日的自我鞭撻中融入骨血。
看似徹底的放下,其實是將其全部抗在肩上。
她突然想起前世她刺殺澤爾維的那一刻。
年輕的帝都臨時指揮官剛剛現場鎮壓完惶恐公民的暴亂,在匆匆返回指揮室的路上,在全星際理論上最安全的地方,被她一刀封喉。
澤爾維倒下前兇惡的眼神彷彿地獄爬出來的鬼。
那種深刻的恨意,讓和他對視的蘇遙大腦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重擊了一瞬,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都沒緩過來。
蘇遙低頭:“對不起。”
澤爾維疑惑:“我沒怪你。”
蘇遙緩緩捏緊拳頭。
雖然現在的她在盡力挽救了,可前世她對澤爾維、對法爾洛斯、對所有信任過她的閨蜜和朋友,都欠一個以命抵命的道歉。
可她,已經回不去了。
蘇遙揉了揉發燙的眼眶,故作輕松說:“我收回之前的話,上校。我畢業能去你手下當兵嗎?仔細想想,這都是我該的。”
原來你之前一直不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