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對於“談朋友”其實是沒有概念的,出於好玩,也是出於對朋友的一種需要,隔著一根網線,一張郵票,一個電話,會讓人有輕鬆一些的感覺,反而可以不必擔心後果的把自己心裡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
而那一年,是我初二,備受“折磨”的那三年。
我被班裡的人排擠,為了表現得自己不在乎,我主動遠離了那些排擠我的人,形單影隻,一個人上學下學都成了習慣。但其實,我也想有個朋友,和林若弈、沈麗君不同,一個不在我身邊,不瞭解我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一個不會對我的生活造成威脅的人,我可以跟他說一說我心裡的那些不快。
而那個人,恰好......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於是他就變成了......最瞭解我當時發生了什麼,卻距離我生活最遠的人。
我們經常會寫信,一來一回,因為兩座城市距離比較近,通常兩天就能收到的。
他和我說過他的夢想,他說他喜歡唱歌,以後要當歌手。雖然他上的是職業技術學院,但是一定有辦法去唱歌的。
我的夢想是當作家,寫自己喜歡的東西,不為了迎合任何人的喜好。總的來說,我覺得我們是一種人,都是那種在生活裡很渺小,很微弱的人,卻努力的活著。他說過他上的那個學將來畢業學校會分配工作,但是他不想去做那份工作,也是因為他的影響吧,讓我覺得其實每個人都有接近自己夢想的機會,不管現在身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什麼樣的環境。
“你們後來還有聯絡嗎?”林若弈問了一句。
我搖頭,“沒了。”
“為什麼,你那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嗎?經常聽到你大半夜躲在被子裡笑得咯咯咯咯的。”他好像比我還要遺憾。
“什麼咯咯咯咯的,我又不是母雞。”我推了他一把,我看到他在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吧,就是......有一天,他突然在信裡跟我說,要跟我處物件。”
“......你不喜歡他?”林若弈問。
“不是不喜歡吧,只是從沒有想過。然後第一反應是有點害怕,他了解我很多事情,突然要進入我的生活,我很恐懼。原本我只是想要一個,並不貼近於我生活,能夠說說生活裡那些不好事情的人,不會讓我覺得有壓力,不會哪一天突然出現在我生活裡造成威脅,我不想改變那種情況......所以,我拒絕了他,還從此中斷了所有的書信往來。”我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這一次翻出了日記本,可能這件事我都已經忘記了。
“我......還是不能夠理解,你們這種連面都見不到的朋友,就說喜歡,是有多......”林若弈對此表達了他的疑惑。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喜歡我的內在呢?”我聽著他的話覺得很來氣,怎麼,沒看到我的臉,不知道其實我就是這麼個一般的人,所以跟我提出要交往就很難理解嗎?“我也是個特別好的姑娘呢,好不好!”
林若弈卻在笑,逃避我的問題。
“......但那不是全部,”我低著頭嘟囔了一句。“沒想過和害怕,都是在他提出交往之前,和看到他提出交往的時候。但之後,我是想過的,他只是一個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馬上要分配工作,他自己說過,他們學校分配的工作都很辛苦而且不賺錢,他不想去,他想要去唱歌......我只是,提前想到了如果和他那樣的人交往,在我們都不成功的前提下,十年後,二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的生活而已。我是因為這個,才......”
林若弈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說,“你想的沒錯。如果什麼都不想,就一腦袋扎進去了,那麼才是最危險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去看了看他。
“那後來......後來你就沒有他的訊息了嗎?”林若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