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很久,哭到最後,已經有點兒筋疲力竭了,沒有眼淚,也沒什麼氣兒了。
沈麗君撫摸著我的背在安慰我,掏出紙巾遞過來。“沒事的,事情可能還不至於像你想象的那麼糟,關心則亂,你越是擔心叔叔,就越容易想得太極端。其實只要等你過了這個勁兒,你自己就能想明白,叔叔不是那樣的人。這些事情,終歸是要你自己想通的,要不然你心裡一直有個疙瘩,以後每次見到叔叔,你都會覺得難受。”
“......我知道老爸不會是那樣的人,我老爸什麼樣,我會不清楚嗎。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我有這個念頭開始,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什麼樣的回憶都有,我好像又不是那麼確定了......”我說,“麗君,我真的害怕,我現在恨不得......恨不得有個箱子,讓我躲進去,然後從裡面把箱子封死了......”
“瞎說什麼呢。”沈麗君一聽就急了,“你好不容易最近才有點變化,好不容易才慢慢開始過正常的生活,蘇小文,你怎麼就一點兒打擊都經不住呢?外面不過打個雷,還沒有打到你跟前兒呢,你又想往回縮?我們這麼多人陪著你,你讓我們怎麼辦,你是不是得對我們負下責任呢?”
“我,我知道,我知道這樣挺懦弱的。但是我真的害怕,我害怕我的生活,會因為什麼事情,然後一下子就全都變了。”猝不及防的改變,對我而言是致命的,就好像掉進了水裡,慢慢等待著水淹沒頭頂,我卻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
“變什麼變,還有什麼能變的!”沈麗君在吵我,可是她的話卻帶著重重的鼻音,“你有什麼能變的,別說叔叔沒做過什麼,就算叔叔做了什麼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我,你又不會被那麼多人罵,他們會理解你的處境。你現在最害怕的,其實就是你在擔心叔叔在你心裡的樣子一下子垮了,但你問問你自己,就算叔叔出事了,難道你就把他當成你爸爸了?”
“不是......”當然,當然不是。
“那不就完了。”沈麗君說,“在一切沒有定論以前,你自己擔心,想想,可以的。但是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就把自己所有想象出來的壞事當了真。蘇小文,你不小了,你該學著去承擔你的責任了,作為叔叔的女兒,這些年來叔叔怎麼對你怎麼把你養這麼大的你最清楚了,你現在什麼都不清楚,卻因為一點點小事情在這兒懷疑就嚇得不知道怎麼辦了。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辦?你讓叔叔怎麼辦?”
“麗君,那我該怎麼辦......”我現在,腦子裡很亂,我什麼都想象不到,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我很擔心,現在的我被看出來破綻。我該如何去扮演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沈麗君說,“這件事情,你和我現在都沒有辦法,沒有渠道去弄清楚,所以我們只能等。等陸澤的朋友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然後那個時候,再說別的。你現在不要想太多,你太緊張了,難免會把事情想得很壞,你的情緒越是低落就越是會把事情往更極端的方向去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及時止損,中止你這樣的念頭,調整好心情。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你都必須要在叔叔身邊,陪他承擔起責任,不管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們也都在你身邊,陪你一起承擔結果。所以,你什麼都不會變,你依舊是蘇小文,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聽著她的話,心裡除了感動就是感激了,這個時候沈麗君就像是我的主心骨一樣,她很嚴厲的要求我必須清醒面對。
“嗯。”我說,雖然知道很難,但我想試試看,而且......我還是覺得,老爸絕不可能做什麼傷害了趙琳琳的事情,趙琳琳找上我來報復,除了發洩以外,可能還有別的理由。麗君說的對,這個時候我們倆都沒有辦法去把這件事弄清楚,只能等陸澤的訊息。
也許陸澤會查到原因,在那之前,我們不能先亂了陣腳。
沈麗君的手機響了,趁她接電話的時候,我轉過頭去試著調整心情,讓自己不那麼沮喪。
“你現在還好嗎?是之前給我們設計裝修的人打來的,說是可以先給我們看看設計圖了。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跟我一起去,這個時候讓你一個人回家待著,面對家裡一面面牆,你肯定還得胡思亂想。”麗君說。
我,其實不確定我是不是還好。“我都行。”
只不過眼睛哭成了這個樣子......幸好沈麗君有在車裡準備墨鏡的習慣,給我挑了一副墨鏡戴著,暫時遮擋一下我這雙腫得已經不成樣子的眼睛。
其實要我做的事情,並沒有很多。我只是跟著她回到店裡,聽人家介紹了一下之前與我們溝通的結果,正好高叔叔也來了,大家就根據設計圖又交換了意見。
基本上是已經確定了,還有幾處需要改動的地方,問題並不大。
我看著設計圖反正是挺滿意的,不過現在心情最是糟糕,也就說不好有什麼大的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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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你喜歡嗎?”麗君轉過頭來問我,像是知道我又走神兒了一樣,非得提醒我一下,讓我的注意力跟上他們的進度。
“嗯?......嗯,可以,都,都好。”我答得很勉強,因為我連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走神兒的都沒有印象了。
“還都好,你認真聽了嗎?到時候牆面的顏色確定了以後,你就算不喜歡也改變不了了啊。”沈麗君提醒我,然後拿著設計圖指了指,圖上把牆面設計成了暖調的黃,顏色並不深,看起來很溫馨的樣子。
“嗯,行。這個顏色挺好的。”我說。
我是覺得,還可以吧,畢竟賣麵包的店,這樣的顏色風格,好像是真的挺不錯的。
“那就按照這種風格吧。”沈麗君說,“你們帶合約了嗎?我們今天把合約正式籤一下,不過之後我因為還有工作會比較忙,主要是我的合夥人會更經常來監督,我也會偶爾過來的,你們用料方面可不能有什麼以次充好啊,要不然我們可不給結錢的。”
“您放心吧,肯定不會的。你們是陸澤的朋友,咱們就都是朋友,哪兒能坑你們啊。”他說著,去包裡翻找合同。
“你沒事吧,怎麼看起來無精打采的。”高叔叔從剛才開始就注意到了,直到這會兒得了空,才向我問道。
我搖頭,依舊是有氣無力的。之前哭的太用力了,現在渾身都沒力氣。“沒事,可能有點兒感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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