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保密協議，我聽麗君說過，大概也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存在，所以很快捋了一遍協議內容後，我就簽字了。

“還有一個大忌我必須提醒你，”露露姐最後囑咐說，“在老師面前，不要提到她的家庭，不要提起她的丈夫和兒子，老師很不喜歡別人這麼跟她聊天的。老師和她的丈夫目前處於分居狀態，正準備辦理離婚手續，只不過因為財產分割還有一些別的原因，暫時擱置了而已。如果有人和你說起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八卦的跟人聊起來，一旦傳到咱們林老師的耳朵裡，後果你懂的。”

“林老師？”我愣了一下，猛地，沒有反應過來。

“......你不要告訴我說，你不知道咱們編劇老師的名字。”露露姐也愣了，像我這樣的大概她是第一次見，“好吧，從現在開始你最好記住了，咱們的編劇老師叫林叢，不管她到底有多少的筆名，只有林叢這個名字才是她的本名。所以你可以稱她為老師，也可以稱她為林老師，或者林叢老師。如果別人和你說起林叢老師，你最好不要再表現出剛剛的表情，否則......”

“我明白！”我立刻表示，我明白她的意思。

“那就好，”露露姐看了一下表，“你準備一下吧，時間快到了，我去叫老師起來。你先去把會議室的桌子擦一下，椅子擺放整齊。”

“好。”這份工作，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我自己真正爭取來的，心裡卻是有些不舒服，因為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沒著沒落的，我要是想在這裡做下去，恐怕每天都要打氣十二萬分的精神，避免出錯了。緩緩鬆了口氣，我就按照露露姐說的，去收拾會議室了。

老實說，會議室裡其實也沒什麼要收拾的，上午他們才在這裡開過會，一箇中午而已，也髒不到哪裡去。我找來紙巾把桌子擦了一遍，然後將椅子逐一擺放整齊，門口有個工具收納間，裡面有各種整理房間需要用的抹布盆子以及掃把拖布什麼的，我就順便把地拖了，在會議室裡噴了些水，免得空氣太乾燥。

我聽到她們往這邊走的腳步聲，就開啟門等在門口。

老師走到我面前的時候停了片刻，然後探頭看向會議室裡，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只是挑了挑眉頭，就轉過身對露露姐說，“去把資料拿過來吧。”

“走吧。”露露姐對我說。

我看了看老師的意思，她應該聽到了露露姐的話，卻沒有其他表示，我才放心跟著露露姐一起去拿資料。

說是資料，其實就是劇本。訂正好的劇本重新列印了十五份，這就是露露姐中午抽空做的事情，把每一份列印好的劇本逐一釘起來。

我搬著厚厚一摞劇本，跟著露露姐回到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室裡已經做了很多人，我在人群裡一眼就看到了沈麗君，她也看到了我，當時一雙眼睛都瞪圓了。不過麗君又看了看老師，大概也就明白了，沒有說什麼。

露露姐則是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把訂正後的劇本發給每一個人。

我抱著劇本，逐一分發，走到沈麗君身邊的時候，麗君的眼睛一直盯著我，像是有無數的問題要問我一樣。不過她很清楚，眼下我正處於一個惴惴不安的情況下，所以她並沒有打亂我的節奏。十五份，剛剛好，每人一份，最後剩下兩份，一份是露露姐的，一份就落在我手裡了。

其實這個會議呢，就是一個類似於劇本試讀會的這麼一個會議。

每個人把劇本拿到手裡之後，就都會捋一遍，把自己的臺詞標註出來，然後進行試讀，一個人接一個人的......我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全然以一個新人的身份，茫然地看著這一切的進行，進入狀況確實有些慢。我把手機的錄音開啟，害怕自己錯漏了這一次試讀會的任何資訊，手裡握著筆，在他們對臺詞的時候顫抖著記下我認為重要的資訊，比如那些繞口的，不太通暢的臺詞，或者影響到情緒發揮的地方。緊張，害怕自己出錯。

我坐在最末，連參加會議的所有人都認不全，只能根據他們唸的臺詞，先把每個人的角色記下來。其實在這個會議上，我最大的收穫還不只是這樣，而是我看到了沈麗君的另一面。不管在此之前她因為自己私下的事情有多難過，多煩惱，可是當她念起臺詞的時候，我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一樣。她完全拋開了那些束縛在身上的所有關係，全情投入在自己的角色上，她認真的樣子，讓我真的明白了為什麼我一直那麼佩服她。

兩點開始的會議，在下午接近五點半的時候結束，露露姐給了我一個眼色，我在大家起身之前先站起來開啟門，守在門口逐一等著送他們離開。每個人從大門出去的時候，都還是很客氣的，儘管他們都不認識我，但也有的人會跟我點點頭，笑著過去。

“......等下結束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沈麗君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偷偷跟我說了句。又因為擔心會有其他人注意到，聲音很輕。

“不用了，我這邊可能還有點事，回去再說吧。”我緊繃著臉，咬著牙說，怕被他們看到，有不好的影響。

“那也好，有事給我打電話。”沈麗君留下了一句話，然後就跟著上前和她打招呼的人一起離開了。

老師跟導演說著話，像是在商量接下來劇本的情節改動，徑直從我身邊過去了。

“把會議室收拾一下，關上門就行了。”露露姐是跟在老師身後出來的，“我先去把會議內容整理出來，要趕緊交給老師的。”

“嗯。”我點頭，比起讓我現在就去整理會議內容，收拾會議室可以說是輕鬆太多了。

我以為所有參加會議的人都走了，見沒有人再往外走了，我就回到了會議室裡。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會議室裡還有一個人，正在一個一個的將大家坐過的椅子擺好。

她就是張曉涵。

看到我進來的時候，張曉涵還衝我笑了笑，“我幫你一起打掃吧。”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我說。

“沒關係的，反正我接下來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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