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看起來十分欣慰,甚至一邊津津有味地翻閱著漫畫,一邊在思考著組織內部的人事變更,“唔……波本確實是相當出色的情報人員,倒是能給老夥計分擔一些壓力,至於蘇格蘭嘛,只讓他做狙擊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還是太年輕啊,gin。”他用長輩般和藹的語氣結束了自己對代號成員的評判,“再過一陣子,再將相關的任務分佈下去吧。”
波本當然不知道組織的boss對他擁有極高的評價,蘇格蘭亦然。他最近做慣了殺人滅火和敲詐勒索的活兒,甚至還得到了基安蒂和科恩的欽佩——原因自然是百發百中的狙擊技術,他近來表情越發陰沉,也讓人頗為噤若寒蟬,這導致他僅僅跟琴酒所屬的行動組內部的幾位核心成員相熟,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獨行俠的風采。
蘇格蘭自然不知道還有人在背後替他細細謀劃,在琴酒因長期任務離開黑衣組織內部成員的視線中近一個月之後,公安內部傳來訊息,檔案處的負責人在外出述職途中,乘坐的汽車因連環車禍被撞擊,車輛發生了爆炸,而那位負責人先生和他的手下被燒成了焦炭,死狀頗為悽慘。
官方有些焦頭爛額,因為他們需要在最短時間內尋找一位可靠的接任者來接替對方的工作,而仍舊將生活重心放在咒術界的淺川君在收到一封郵件後,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淺川君似乎心情頗為不錯?”
“因為想到了高興的事。”
他放下手機,真心的笑容也變成了公式化的禮節,“藤田家主,失禮了……言歸正傳,我只是區區閑散咒術師,不敢勞煩您親自前來招攬。”
“因為淺川君擁有足夠的價值。”這位藤田家主——藤田木吉顯得十分平易近人,他擺出了與自己身份不符的平和態度,甚至不複二人首次見面時的傲慢,“一級咒術師,這等實力哪怕在禦三家,也是極為寶貴的財富,我厚顏來邀請淺川君,自然是帶著最大的誠意。”
“萬分惶恐,”淺川君的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只是我向來閑散,也不喜歡被規則束縛,所以答案仍舊是拒絕。”
“……這樣啊。”
藤田木吉倒是十分體面,他沒有咄咄逼人,只是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無論什麼時候,我的邀請都作數,希望淺川君認真考慮。如果您要再進一步,選擇咒術界的家族來進行合作是最為簡單便捷的方式,我們擁有足夠的資源讓您繼續變強,而您只需要站在家族這邊,這本就是雙方合作共贏的局面,您也不需要有過多的心理負擔,”他繼續嘆道,“我第一次見到淺川君,就覺得您讓我感到十分親近,這大概也是一種緣分吧。”
哦,緣分。
淺川君聞言垂目,遮住了一閃而逝的諷刺。他自然是接過了那張名片,並且也跟藤田木吉同樣體面地回應,這原本就屬於普通成年人所擁有的最基本的社交技能,倒也算不上得體與否,只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與這位藤田家主繼續交談下去了。
“那麼有緣再會。”他站起身,稍顯為難地開口道,“剛剛接到訊息,接下來我可能有些工作需要做,就不打擾藤田家主的時間了……哦,上次似乎看到了您的夫人和孩子,果然如同平等院君所說,您與夫人當真是伉儷情深。”
藤田木吉雖然不知道淺川君為什麼會談論到他的家庭,但他也只以為是閑話罷了,聽聞淺川提起他的妻子,他的臉色變得稍有些蒼白,卻仍舊是得體地回應道:“內子同樣來自咒術家族,自然是最為優秀的伴侶,有空請來家中飲茶,我介紹她和我們的孩子與您相識。”
“有空自然去拜訪。”
淺川君平靜地與藤田木吉道別,甚至沒露出絲毫個人情緒。事實證明,僅僅是生物學上的親緣關系並不會讓他的心緒波動,這位藤田家主按理說是他血緣上的父親,但與之交流時,他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親近或厭惡感,所能給對方擺放的位置,也只是‘不自量力的求合作者’罷了。
而他向來不喜歡古板守舊的老家夥,關於這點,他倒是跟那兩位自稱為‘最強’的咒術師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共識。
無法順應時代的頑固老家夥們,就應該悄無聲息地化作塵土徹底消失,而不是抱守著已經殘破腐朽的所謂舊日榮光,口中還念著所謂的血統與驕傲。
這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