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縮短的距離讓人無措,賀昶眼睜睜地看著她溫涼的手心貼上自己的額頭。動作太快,讓他連眨眼都忘記。
“還是很燙。你吃過藥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她柔軟的手心很快撤走,賀昶卻感覺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
剛吞下去的退燒藥好像在懲罰他的不誠。
明明是他故作可憐毀了他們今晚原本可以暢談一番、解開心結的機會,卻還要擺出一副懵懂無知的關心模樣。
“沒事的。”賀昶裝模作樣地碰了下自己的臉,假裝是在測溫,實則掐了自己一把強迫自己清醒,“今晚睡一覺就好了。”
“好吧。”祝希也不喜歡去醫院,所以也不強迫他,“那貼個退燒貼好嗎?”
她總是這麼禮貌,和他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會出現放肆。多用詢問的語氣和建議的方式,不強人所難,不過多幹涉,讓人感受到體貼和關心的同時,又生出一點距離感。
賀昶討厭這樣的距離感。
他乖乖地說好,目光膠在她的臉上,祝希從盒裝裡面抽出一片遞給他,他沒有接。
“怎麼了?”她被這炙熱的眼神燙到,指尖卻仍穩妥地撕開包裝。
賀昶還是沒有動。
祝希只當是他發燒頭疼,導致腦子都慢了半拍。見他因為體溫高升而導致的面紅耳赤,沉默的樣子看起來格外脆弱,她玩心頓起,隨口道:“你想不想我幫你貼?”
他馬上說:“好。”
“……”
祝希只是開玩笑,但是這只是一個小忙,就算真的讓她貼也沒什麼不妥。於是她稍微墊了下腳,抬起手往他額頭探去。
和他相處的時間裡,賀昶幾乎都是保持坐著的姿態,這習慣印象讓祝希常常遺忘他和馮軻幾乎同樣高大的特點。如今艱難地碰到他的眉骨,她才驚覺他的挺拔。
“太高了,你稍微低下頭。”
如果是平時的賀昶,他肯定在祝希沒開口之前就垂下頭顱了。可或許是因為生病,或許是因為他沒想到祝希真的會幫他貼退燒貼,他負責思考的齒輪突然生鏽了。
“嗯。”
賀昶低低地應了一聲,呼吸靠近的同時,腰也一起彎了下來。
從別處看,他幾乎要和祝希平視。
祝希並不嬌小,但在他體型和身高的襯託下卻像一隻雛鳥。
她無緣感受到一點窒息感,但他們之間的距離仍然是正常的,讓她挑不出一點冒犯來。
他真的像是要燒壞了,祝希都快感受到他的體溫,面前似乎是一個源源不斷射出暖源的火炬,炙烤著她。
賀昶應該是也體會到了她的不自在,所以沒與她對視,低著頭望地面,方便祝希貼退燒貼。
她不知道,賀昶的安靜和順從都是因為他正專注地看著地面。
在燈光的投射下,地板上落下兩道交疊的身影,融在一起,嚴絲合縫,密不可分。
他竟是在為這樣自欺欺人的小事開心。
祝希動作很快,怕貼得不夠妥帖,還仔細地順著邊緣摁壓了一遍,冰冰的涼意像清泉淌過他,祝希滿意的聲音近在咫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