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無綺的大腦一瞬間空白了。
她結巴著問:“什麼意思?”
“自你歸來後,你的存在還未向基地完全公開,即使在四部之中,也只有少數人知曉。”首長用最溫和的態度說出最殘忍的話,“我一直在思考,你應該以一種怎樣的姿態重回大眾視野——而現在,機會來了。”
單無綺的預感兌現了。
她就知道,跳進首長的陷阱,代價絕對不止戴上第二根狗牌那麼簡單。
單無綺幹巴巴地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很少從你臉上看到這麼無措的表情,無綺。”首長竟然笑了出來,“看來,你的失憶並非完全是一件壞事,至少,你的身上多了一些柔軟的東西。”
單無綺:“……”
單無綺:“你是在嘲笑我嗎?”
“絕無此意。”首長嚴肅地否決。
單無綺咬牙切齒。
這個兩撇鬍子的老陰比!
“就當是我給你的考驗吧,想當年,閻老留給我的難題,比如今的‘蜂’更加棘手。”首長毫無廉恥地將爛攤子拋給單無綺。
兩撇鬍子和高衣領遮住了他的表情:“你曾經是我的副官,三年歸來,今天的你,理應比從前的你做得更優秀。”
“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見習調查員。”單無綺掙紮道。
“我相信你的潛力,畢竟,經過這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談,我已經確定,你還是單無綺,流放的三年裡,並沒有奇怪的東西佔據你的大腦。”首長笑了笑。
他的雙手放在膝蓋上:“但是——就當我失禮吧,我想直白地問你一個問題。”
單無綺擺爛道:“請便。”
“你的理想還長存嗎?”首長道。
單無綺沉默。
她陷入了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一次沉默。
理想?她的理想是什麼?
一開始,在荒野中醒來時,她想要回到基地。
但那似乎不足以稱為理想。
禁閉室被拷問的三天裡,她忍受著流水般的刑具,在短暫的喘息時間裡,她的大腦並沒有完全放空。
她在思考基地,她在思考人生,她在思考未來。
但那只是痛苦之餘的思考,也不能被稱為理想。
自己的理想是什麼?單無綺捫心自問。
她為什麼戴上狗牌?僅僅是因為沒有選擇嗎?
她的內心為什麼充滿落差,僅僅因為基地的封閉式管理嗎?
單無綺想起了那句話——為了人類的黎明。
理想和黎明等重嗎?
人類……一直在永夜裡掙紮嗎?
單無綺的腦子亂糟糟的。
她不想去思考深邃玄奧的人生哲理,乃至生死存亡的種族大義。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可以回答首長的問題。
“是的。”單無綺抬起雙眼。
她湛藍的眼眸直視首長的眼睛:“我的理想……仍然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