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無綺沒有說話。
“無綺,你的流放是首長的一次豪賭,但如今,他開啟了第二次豪賭。”
閻銀華戴著單片眼鏡,逆光下,單無綺看不清他的眼神,“你以人類的身份離開,以異種的身份歸來。沒人知道你是人類還是異種,但首長親自為你背書,稱你擁有人類意識,四部黨員必須將你視作人類。”
維沙爾恐懼地啜泣了一聲。
尤娜捂住他的嘴。
單無綺臉上的笑容消散了。
她道:“說人話。”
“首長沒有殺死你,但這不代表他完全信任你。”閻銀華的聲音低沉至極,“團結部調查司,死去的人葬屍荒野,歸來的人也被陰影籠罩,活著只是延續痛苦的代價。”
“無綺,你想一想,作為和異種最常打交道的司室,裡面的成員會有怎樣的困擾?”
單無綺埋頭思索。
她很快得出答案:“異化,像我一樣。”
“不,他們和你不一樣。”閻銀華說,“你是唯一保留人類意識的異種,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是單無綺第二次聽到這句話。
第一次,是在禁閉室,從首長的口中。
單無綺看向門口,安多尼和佩佩早已離開。
她又想起了梅。
梅是執行司司長。
執行司負責擊殺異種。
“如果調查員失控,執行司的人就會擊殺他們,對嗎?”單無綺盯著閻銀華,“這就是首長把我送來團結部的原因,對嗎?”
“難以想象,記憶全失的你僅僅用了三天,就能透過蛛絲馬跡瞄準真相。”閻銀華鼓掌。
這掌聲實在有些諷刺。
但單無綺並沒有生氣。
這樣殘酷但真實的邏輯才是她希望看到的。
把自己的生命,託付給虛無縹緲的羈絆和理想,實在是讓她提心吊膽。
“既然我已經加入調查司,那麼,下一次壁外調查,想必就要啟動了吧?”單無綺問。
“不錯。”閻銀華答。
“憑什麼只有首長才能下注,我也要下注。”單無綺舔了舔嘴唇。
閻銀華安靜地看著單無綺。
他笑了:“你果然還是你。說吧,你想賭什麼?”
“我受不了有人騎在我頭上,至少不能是所有人。你說調查司很重要,對吧?”
“是的。”
“我要當司長,我要和梅,還有薩摩平起平坐。”單無綺獅子大開口,“讓我成為調查司司長,我會成為你最忠誠得力的下屬——以我的性命為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