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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

比如說,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尾隨到一個無人的小巷,給人套上麻袋,綁到一個廢棄的倉庫……

阮迎夏被自己腦子裡的想象嚇到了,連忙搖了搖頭。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現在是社會主義法治社會,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有矛盾,應該也會用文明的方式解決。

阮迎夏不確定地再次看了眼車外後視鏡,車外只有冷寂的冬景,裴回的身影早已經看不見——

應該……不會吧?

路燈冷白,道路兩旁的欒樹落盡了葉,只剩下粗壯的樹幹和光禿禿的枝椏,枝椏上堆了雪,冷風一吹,雪沫子便簌簌掉落下來。

裴回一動不動地站在路邊樹下,直到紅色的跑車已經看不見,這才慢慢有了動作。

裴回單手推著行李箱,朝著霓虹燈閃爍的繁華中心走去。

冷風吹動他大衣衣擺,裴回一路從麥香濃鬱的麵包店、格調高雅的西餐廳、高檔大氣的酒店走過,踩著一間又一間明亮店鋪裡漫出來的燈光,最後,停在了一個灰暗的小區前。

這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區,小區門邊牆上,紅色的油漆觸目驚心地潑在已經褪色的“君樾園”三個字上,面目全非之下,只隱約還可以看清一點它原本的模樣。

往裡看去,裡面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邊矗立著數幢暗沉的大樓,只零星露出幾點燈光。

其中一幢大樓前,有兩個孩子在堆雪人。

男孩約是六七歲的模樣,女孩則更小一些,樓裡漫出薄薄的一層燈光,照亮一小片天地,兩個小小的身影踩在這片昏黃的燈光裡,慢慢堆出了一個小雪人。

女孩把從家裡揣出來的葡萄、聖女果裝點在雪人上做五官,又把男孩撿來的樹枝插在雪人兩側做四肢。

女孩做好這一切,一抬頭,卻看見雪人的鼻子不見了,扭頭往旁邊一看,男孩正把一顆聖女果扔進嘴裡。

女孩生氣了,抬起手就朝男孩身上招呼,男孩笑嘻嘻地躲開了,女孩不肯罷休,兩個人便在雪地裡你追我趕地跑了起來。

小區裡沒有燈光,只有一點薄薄的雪色,周圍昏暗一片,女孩追趕著男孩,不知道被什麼給絆了,摔倒在地上。

女孩哭了起來。

這時,大樓昏黃的燈光裡映出一個影子,緊接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從樓裡走了出來。

看清老人面容的瞬間,裴回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但剛躲完,裴回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多餘——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老人根本看不清這裡。

模糊的說話聲從裡面傳出來。

“奶奶,我沒欺負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那你為什麼不扶妹妹起來?”

“……我怕她要打我……”

“妹妹為什麼要打你?”

“……”

“奶奶,我們小區什麼時候才會有燈啊?太暗了,她看不見才摔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