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周航皺著眉看他一眼,“你說呢?”
周航一臉煩躁地走了,留下李正一個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華陽過來了。
“走吧,咱倆先去外面,有事再過來。”
倆人一起出了周航辦公室,李正又看了眼裡面:“真不用報警?我怕他倆躺下。”
“……”華陽也遲疑了,“應該不能吧?”
周航要是聽到他倆的對話,就會堅定地告訴他們,不能,因為他會比他們先躺下。
周航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有的人哭起來是有聲調的,就像唱歌一樣,這種哭法,他只在電視劇《馬大帥》裡看過,他以為那就是戲劇效果,是演的。
“領導,我們不是要鬧事,實在是沒辦法了。”
周航撓了撓眉毛,早知道不嘴賤說是老陳的領導好了。
“那你們現在是在幹什麼?”
“領導,你看看,”高慧蘭直接去拉丈夫的衣袖,陳向松二叔陳亮下意識就躲,她又給拉回來,“你讓領導看看。”
“別,”周航趕緊阻止,“不用不用,不用給我看。”
他話沒說完,陳亮手臂上的瘻口就暴露在他眼前,周航呼吸一頓,問道:“多久做一次透析?”
陳亮:“一週三次。”
“那你們出來……”
“來的那天上午剛做過,明天就在咱們這兒的醫院做。”
“啊,行,”周航手指了一下,“快把衣服放下,別感染了。”
“領導,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們是不會來找向松的,這孩子從小就心硬,我知道指望不上他,”高慧蘭抹了把眼淚,“我是真沒辦法了,你說他生病了,剩我一個女人,又要照顧他,又要給他看病,我沒那個能力啊!”
說著,她就又哭起來,聽得周航頭皮發麻,他只能裝什麼都不知道,問道:“您二位是一直沒孩子嗎?”
哭聲戛然而止,隨後聲音更大:“我家那兩個沒本事,自己都養活不了,哪還有能力養我們?”
周航心裡默唸:“老陳,回來你高低得給我磕一個。”
“您的兒女既然沒能力,為什麼不去做配型?如果配型成功了,也算給家庭做貢獻了不是?”
陳亮連連擺手,直說:“不行不行。”
高慧蘭也不哭了,說道:“那怎麼行?我兒子還得傳宗接代。”
周航嘲諷地笑了聲,說道:“您不是兩個孩子?”
陳亮沒什麼底氣地反駁:“丫頭片子的腎怎麼行,不吉利。”
高慧蘭也說:“一個男的一個女的,腎哪能一樣。”
周航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也知道這事不是他能解決得了的,甚至,就算陳向松來了估計也沒辦法,他可以不去做配型,但是錢是花定了。
周航找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拿出來五百塊錢,想了想,又把裡面剩下的也拿出來了,遞給高慧蘭說道:“等老陳回來我會告訴他聯系你們,這個錢你們拿著,買點營養品。”
陳亮和高慧蘭對視一眼,高慧蘭在褲子上擦擦手,有些侷促地笑著說:“那……那我就們收著了。”
接到錢,她又覺得自己收得太快,解釋了一句:“實在是太難了。”
她又開始說自己有多難,周航不耐煩聽,她再難,還能有十一歲的老陳難?她已經活了幾十年,說點難聽的,也夠本了,老陳當年可是連自己能不能長大都不知道。
“沒有醫保或者低保嗎?”周航問道。
“有個農村的醫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