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可能沒什麼兩樣,但他是幹這一行的,接觸太多,一眼就看出,這是毫無求生欲的眼神。
這孩子要自殺。
他站在樓角,面無表情地站了一會兒。
又是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他用之前那個錯殺的男人的手機給房東打了個電話—
自己變了嗎?不是。
他自己選擇回去領罰,和這孩子讓他回去領罰,這是兩回事。
他對自己說。
他第二天早上心情複雜地推開房門,看見屋子裡沒有屍體時,眨了眨眼。過了幾天,就和幾個同事換來了幾個這個城市的外勤任務,以延長停留時間。
可剛換完任務,當天晚上,到了放學時間那孩子卻遲遲沒回來。
他倚在樓角,一直等到深夜。
可能是死在外面了。畢竟想自殺的絕望,不是一個電話就能救過來的。
當他都做好回去領罰的時候,衍辰又回來了。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看見他沒穿衣服。
他跟了過去。
門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他靜靜聽,判斷是否有自殺的傾向。然後是鼻子被堵住的酸澀的抽泣聲,他靜靜聽。
他倚在門外,就這樣靜靜地,聽他哭了一晚上。
哭聲漸弱。
那孩子趴在床上,眼角哭得通紅,被子堪堪遮住不堪一握的瘦弱腰肢。背上露出一塊巴掌大的傷,血色的面板肌底滲出淡黃的色油來。
“媽媽……”他拉著他的袖子囈語。一摸腦門,燒得不輕。
席眠眉頭緊鎖,把衣袖抽出來,拿過他左手的紗布給他包上了,又搶過他右手手機,把他自己定的鬧鐘給關了。
然後他反而纏上了自己。那孩子帶著眼罩一臉窘迫,也能厚著臉皮橫沖直撞地貼過來,在自己頸窩處亂嗅。這讓每次面板接觸不是死人就是即將送他去死的衍辰很不習慣,皺著眉頭,把他拎起來扔了出去。不過高中生會配魯米諾試劑,還自己琢磨出了刑偵的血跡牽繩法,的確是可塑之才。
不過他要是對此産生了憐憫之心,就不是他了。
“哥。你聽說過費洛蒙嗎?我覺得嗅覺真的可以影響神經系統,那時候還小,跟你走得那麼決絕。可惜你這次受傷不能泡澡了。”
“看來你每次都期待我受傷。”席眠對他不無遺憾的語氣,撇了撇嘴。
他身上其實沒有什麼味道,也不知道衍辰怎麼聞出的,還一個勁兒地追著問。
思來想去,就是他出完任務有泡藥浴的習慣。
他對衍辰去兌現諾言的時候,總覺得他很奇怪。
從他進門開始脫衣服的時候衍辰就紅著個臉,好不容易磨磨蹭蹭進來一起泡了,結束後還非要他先走,說什麼都不站起來。
“是啊。我每次都期待你受傷。”衍辰趴在他枕頭旁邊,笑了一下。<101n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