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崇安帝的語氣也不自覺地緩和了下來,“念在你新婚的份上,此行可以帶著你那小妻子同去。”
崇安帝在想什麼,徐肅年心知肚明。但他只做不知,再度俯首謝了一次恩。
徐肅年升任洛州刺史的事很快傳遍了京城,盛喬深居侯府,一向不關心官場的事,還是鄭夫人得知徐肅年升任洛州刺史之後派人來問,她才知道徐肅年要去洛州了。
徐肅年回家路上便有些惴惴,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他獨自籌劃,並未告訴盛喬,想來她知道後心裡不會太開心。
不料回去之後盛喬一切如常,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還主動問他,什麼時候啟程,好快些收拾行李。
徐肅年道:“半個月之後啟程,行李的事你不用忙,我沒有什麼行李。”
盛喬道:“你沒行李我有啊?咱們兩個人……”
不等她把話說完,便被徐肅年打斷了,“阿喬,此行畢竟是公事,路途遙遙,我自己一個人去就是了。”
盛喬沒聽懂似的,“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
徐肅年說:“我已經和岳父岳母打好招呼了,這段日子你暫回燕國公府住。”
盛喬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盯著徐肅年看了許久,但沒有再開口說話。
徐肅年知道阿喬是生氣了,想著晚上與她再與她將其中的利害關系講清楚,沒想到沐浴回房之後,居然看到盛喬在收拾東西。
徐肅年第一反應以為她是在幫自己收拾行囊,忙要上前阻止,“阿喬這些我自己……”
然而走近一看,才發現盛喬收拾的都是她自己的東西。
徐肅年以為他還是想要跟著,不由得有些頭疼,可勸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盛喬道:“我聽你的,明日就回燕國公府住。”
徐肅年大驚,“我還沒走呢?你這麼早回去做什麼?”
然而盛喬卻已經不理他了,包袱一卷扔到桌上,然後在徐肅年開口前,將自己藏進了被子裡。
見她這模樣,徐肅年縱使想勸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等到第二日,盛喬連早膳都沒吃,就回了孃家。
看到盛喬的馬車駛出端陽侯府時,徐肅年後悔的念頭達到了頂峰,他甚至想要上前阻攔,可最終也沒有動作。
盛喬當真是說話算話,說回燕國公府,當天晚上果然沒再回來。
徐肅年本就已經足夠煎熬,還日日見不到盛喬,更覺得這偌大的侯府待不下去了。
於是,他根本沒有等到半個月,第三天就啟程出發了。
卯正開城門,但因為徐肅年整夜未眠,很早就出來了,於是迫不得已在城門口等。
幸而他們此行是馬車,齊甄將馬車停下之後,徐肅年打發他去吃些東西,然後一個人在車廂裡小憩。
可他才剛閉上眼睛,就聽得車門被人咚咚咚的敲響,徐肅年不悅的睜開眼,只見簾子撩起,露出一張熟悉的俏臉來。
盛喬一身淺藍色的男裝,右肩揹著一個小包袱,盈盈立在車轅前。
怎麼也沒想到盛喬會出現在這,徐肅年愣怔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生出心思打量眼前的盛喬。看她這身打扮,想來是早就計劃好了,卻一直不告訴自己。
和他在一起久了,連阿喬也學會騙人了。
徐肅年有些無奈,又倍覺感動,他原本是不捨的讓盛喬跟著自己吃苦的,也怕她不願意離開家。
可他忘了,他們早已是夫妻了,本該一路同行。
兩人隔著撩開的車簾對視,誰都沒有先開口,沉默的氣氛彷彿讓時間倒轉,又回到了他們初見那日。
只是,這次是徐肅年先開口——
“小娘子這是去哪?”徐肅年問。
“去洛州,找我的夫君。”盛喬眉眼彎彎的盯著他,“郎君,可否載我一程?”
話音剛落,卯正的更聲響起,厚重的城門被推開,徐肅年朝盛喬伸手,將她拉上馬車。
初冬的日頭遲遲升起,溫暖的陽光將馬車攏住,徐肅年和盛喬並肩依偎其中。
前路漫漫,這次,他們攜手同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