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五天過去了,葉幸的情況並不見好轉,依然看不見東西,記不起事情。
由於葉幸眼睛看不見,胡靈也就不再避諱,直接坐在病床前與那串沒有備註的號碼發資訊相互聯絡:
“阿婆,葉幸已經被喚醒了,目前情況穩定,只是視力和記憶還沒有恢復。”
“好,阿婆收到了,你盯緊了,以防別人先我們一步下手。”
“好的。”
葉幸瞪著圓圓的眼睛,老老實實靠在病床上,方澤明和蘆葦幾乎每天都會來,待一會兒又走。
鄰床的大嬸兒該出院了,好多親戚朋友過來幫忙收拾東西,接她回家,病房裡一時熱鬧極了。
“嫂子,你慢著點兒,這些小事兒我來就好了。”見大嬸兒拎起一個布包,將自己的衣物塞進去,妯娌趕緊堆著笑臉走上來,幫著她一起整理。
“可不是嘛,你大病初癒,快別忙活了。”
“就是,咱回家,我給你做頓好吃的。”
大嬸兒的丈夫此時樂呵呵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像舊地主一般眼睜睜看著幾人忙碌。他是一個矮胖的男人,大腦袋,滿臉油脂,整張臉彷彿被平底鍋砸過,連鼻樑都不算突出。以前聽大嬸兒提起過,丈夫比她要小兩歲,倒是真看不出年齡。
男人的肩膀很寬,方使得頭部看上去不那麼扎眼,腰和胯骨一樣粗,圓潤的啤酒肚幾乎要掙開襯衫的扣子,解放出來。他的四肢出奇的短,肉嘟嘟的小手恰似蒸熟了的熊掌,莫名讓人有食慾。兩條腿走起路來不大靈便,總是前腳絆住後腳,稍有不慎就會跌倒一樣。
前些日子,大嬸兒趁著身旁沒人,也向胡靈抱怨過,說夫家的親戚大多是“紙片兒親情”,表面上其樂融融,私下裡勾心鬥角,一點兒也見不得別人好。
丈夫年輕的時候沒有錢,大夥兒看不起他,那些親戚一個個躲得遠遠的,後來夫妻倆憑著自己的本事做生意賺了大錢,日子愈發紅火,也存了些積蓄,這時候親戚們都眼饞,紛紛往他們身邊兒湊,希望能沾沾光。
當然,親戚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會幫忙,日子過得不好也會接濟,這就導致有幾個親戚好吃懶做、不思進取,全靠他們的錢生活。還有的親戚見著他們點頭哈腰獻殷勤,甚至晚輩也對夫妻倆格外孝順,大嬸兒早知道他們心裡打的什麼算盤,只是不會明說,大家表面上過得去。
胡靈年紀小,沒嘗過人情冷暖,只聽大嬸兒訴苦,想想就覺得可怕,她非常理解不了,為什麼親人之間也會相互算計。完全不懂得世故,胡靈倒覺得這樣生活很輕鬆,不像大嬸兒,每天戴著面具在不同的人前扮演著不同的角『色』,那應該很累吧。
幾個人七手八腳幫著大嬸兒將東西收拾利索,在大嬸兒住院期間,一直都是女兒陪伴,她的丈夫以及這些親戚其實並沒有來過幾次。
大嬸兒被這些人簇擁著走出病房,胡靈還記得那天大嬸兒感慨說住院的這些天,是她結婚以來過得最清閒的日子。
目送著他們離開,胡靈不由得嘆了口氣。
中間的床位空出來,病房裡只剩下葉幸和最裡面床位的大叔。不過很快,護士就會安排新的病人住進來,醫院就是這樣神奇的地方,時時刻刻有人走、有人來;有人死去、有人新生。
突然,葉幸緊皺著眉頭,一隻手抱住頭部,看上去疼得厲害。胡靈趕緊上前攙扶,正欲開口問些什麼,葉幸的身子左右晃了晃,一頭栽倒在胡靈肩頭。
“葉幸!葉幸!”胡靈焦急地喚了幾聲,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狀況,趕忙扶著葉幸躺好,轉身跑去護士站。
護士一見胡靈心急如焚的樣子,趕緊跟進病房,一番簡單的檢查之後,兩個護士面面相覷:
“趕緊叫醫生!”
很快,葉幸再次被推進急診室,胡靈心中不安,彷彿再承受不住一點兒驚嚇,再三猶豫之後,撥通了方澤明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