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燒餅,在飄落著棉絮般小雪的街道上靜靜走著,啃著。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與不捨的樣子,像是生怕走出天都城便再也吃不上這種家鄉味道的餅似的,極為有趣,又很讓人感觸。
尤其雪景最融情……
那人姓徐,叫徐霞客。
徐霞客今年剛及弱冠。
生於天都長於天都的他,今日是第一次離開父母,第一次離開陵墓,也是第一次離開那個人。
那人教他使刀,教他認字,給他說江湖與廟堂之上駭人聽聞的各種傳奇。過往二十年間,他們幾乎形影不離。
他將那人視若授業恩師。
今日離家北上,也全因恩師告訴他的一個道理。
二十歲的徐霞客沒有任何閱歷,他的生命像是一張白紙,所以很難聽懂師父口中所說的晦澀道理。
好在他臨行前記住了最後的吩咐。
所以出了天都城後,他會一路向北,然後深入北燕境地。
他將代表蘇唐向北燕贈還一柄刀,作為回禮。
……
黃梅老頭放下車簾,若有所思的捋著鬍鬚。
蘇寒山忍不住問了句:“前輩認識?”
從那弱冠之年的刀客身上,蘇寒山感受到一種靜水流深,給予自己的震撼無法言喻。
這種感覺,他記得一月前頭場雪的時候,在來自北燕的那位探花郎身上產生過,而且比起鳳棲梧更加深邃,不可見底。
黃梅老頭沒有直接回答蘇寒山的疑問,只是面帶笑意說了兩句:“有趣,有趣……”
蘇寒山說道:“刀有趣,還是人有趣?”
黃梅老頭笑道:“人與刀皆有趣。”
蘇寒山咳了數聲,苦笑著說道:“前輩還是莫打啞謎了。”
黃梅老頭瞪了蘇寒山一眼,心想念在你小子短短一月就能施展出百步飛劍的份兒上,便點撥你兩句,說道:“記得不久前,北燕小李探花郎帶刀南下入天都?”
蘇寒山點頭,心想果真與那李少商有關。
黃梅老頭又道:“你可知那位探花郎修為幾何?”
蘇寒山說道:“武道七重化凡境,在鳳棲梧之上。”
黃梅老頭說道:“天都乃蘇唐根基所在,雖說甲子年裡對春秋五國江湖人士從不禁足,但卻也不是任人隨心所欲來去自如。”
蘇寒山恍然大悟。
春秋甲子年,人們習慣說天下只有一座江湖,可事實上,那座江湖裡的人士卻分著不同的國度。
北燕武道七重境修為的神仙帶刀入天都,無論出於任何緣由,對蘇唐帝國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挑釁!
皇權不允,蘇唐的江湖更不允!
所以才要向北燕還去一柄刀,同樣年輕,同樣鋒利的刀。
蘇寒山小心翼翼地問道:“是父皇?”
黃梅老頭故作神秘搖了搖頭:“你那父皇可不會使刀,更加不會管這破爛江湖事。”
蘇寒山又想起蘇武廟院裡軍中萬人敵的大將軍顧惜刀,想著莫非那背刀男子與大將軍有關?剛欲開口,腦海裡卻浮現了另一個名字。
“凌雲閣二十四掛像排名第三的蘇天都?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