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猿慌忙之下，不自覺倒退兩步。

“再兇，也不過是一股陰煞之氣。”老猿看著雙眼澄藍的江眠，殺意蓋過恐懼，他不相信昨天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螻蟻，今日就能殺死自己！

刷！

江眠雙手舞動，陰煞黑霧游龍舞動，猙獰著衝向老猿。

袁真頁自是不甘示弱，雙拳紛飛如電，點點帶風，竟也讓陰煞黑霧一時近身不得。

只不過江眠生在小鎮中，天地對他的壓制遠遠小於老猿，加上老猿剛才受傷匪淺，此長彼消之下，江眠還能頗佔上風。

寧姚瞅準時機，劍氣茫茫，老猿被一劍斬倒在地，江眠操控陰煞黑霧趁機不斷蠶食他的血肉。

“放肆！”袁真頁怒吼一聲，雙臂翻轉揮舞如旋風，不過那黑霧卻形似附骨之蛆，無論老猿怎麼用力，就是打不散，反倒越侵越深。

“江眠，寧姚，陳平安。”

這時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儒生眨眼間現身在三人面前，他嗓音溫純，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鎮不能殺生的規矩希望你們不要違反。”

“齊先生。”三人一起作揖行禮，江眠有些不忿，質問道：“齊先生，我不殺他，他便要殺我，豈能因好生之德而拋棄我自身性命於不顧？”

“實乃我有難言之隱。”齊先生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嘆息道：“老猿身死事小，江眠，我只能告訴你，牽一髮而動全身。”

江眠瞬間瞭然，齊先生說的是小鎮積累三千年天道反撲，若老猿身死道消，一位元嬰十境的修士引發天地感應，可能會加快小鎮天道反撲的降臨。

縱然齊先生願意捨身力抗天劫，護小鎮六千人來世往生的機會，但天劫若是因為老猿身死而不按時到來，齊先生總歸害怕出現什麼紕漏。

雖然齊先生曾言君子救人，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是謂君子不救，但齊先生還說過，

聖人當仁不讓！

“齊靜春，難怪你師父文聖的雕像會被搬出文廟打砸，連文脈都被斷絕。”袁真頁躺在地上恢復元氣，嘴依舊喋喋不休：“原來讀書人都是熱臉貼冷屁股的主啊！”

“孽障！”齊先生現出一臂法相，如捏螞蟻般抓住袁真頁，隨手一拋將其丟出驪珠洞天：“換作六十年前，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踏平你正陽山！”

袁真頁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變成米粒大小，消失在天際邊。

昔年文聖一脈，脾氣最差的從來不是那位浩然天下劍術第一的左右，也不是欺師滅祖的繡虎崔瀺，更不是那位半步武神的金翅大鵬劉十六。

脾氣最差的，永遠是這位年齡最小，學問最大的齊靜春！

一個十四境，三個本命字，這個從來不以術法神通聞名天下的文聖一脈嫡傳弟子，讀書人兩袖春風，身形好似頂天立地！

“不好。”寧姚臉色蒼白，身體如風吹柳枝，一個踉蹌，徑直往後倒去。

江眠趕緊抱住寧姚，不斷往她體內輸送著靈氣，寧姚嘴唇血色漸褪，身體冰涼。

她本來就是因為養傷才去的陳平安家，此番強行突破金丹境，根基本就不牢固，又受了老猿一擊，如今她竟然有跌境跡象。

轟隆！

晴天一聲炸雷，驪珠洞天都彷彿晃動幾分，齊先生眉頭一皺，先是衝著天空遙遙一拜，說道：“前輩莫急，有我在，定然會保佑這位姑娘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