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神明在窮奇嗜血的目光下，只覺得渾身冰冷，動彈不得，這一刻彷彿自己的生命都再屬於自己，更不用說鼓起勇氣反抗了。

時間一息一息的過去，氣氛也越來越凝重，在這絕望的壓迫下，它們甚至覺得自己的身軀開始結冰，血液在凝固，思維都開始不聽使喚的勾勒出一重重令無盡生靈絕望的幻境。

或許，這個獸族想要殺了我們！

不止一個神明心頭冒出這樣的想法。

突然，所有的壓力猛然消失一空，幻境消失，血液重新沸騰，它們驚駭的抬起頭，就看到窮奇轉身，向著島嶼深處緩慢走去，而島嶼也在向著東海深處移動，向著它們的視線之外移動。

“今日，人族當與諸位，與海外三十六國約定，君不負我，我不負君。希望你們能記住自己發出的約定！”熊垣的聲音隔空傳來，敲打在這些神明的心頭上：“當你們背叛時，你們將會再見到那位。

窮奇！

將永鎮東荒！”

聲音落下，窮奇回眸，瞳孔中倒影著無盡的血腥，殺戮，讓在場的神明驚恐。同時也將這一份眼神狠狠的烙印在它們心裡。一尊尊神明禿然的坐在地上，無力掙扎，無從反抗了。

人族的霸道也從來不缺少啊。

在另一邊，熊垣抹去額頭上的汗珠，期待的看向了玄女，一尊尊天干也是如此，等著玄女的裁定。

他們可沒忘記，這是玄女的考驗，也需要玄女來收尾才行。

玄女身上金光流轉，扭頭打量著東海之上的動靜，許久之後，才微微頷首，吐出兩個字來：“不錯！”

熊垣心神一鬆，只覺得渾身痠軟，氣力耗盡，這一趟考驗下來，比打了一場艱苦的戰鬥還累。他不知道玄女的考驗的標準是什麼，達到什麼樣的效果才能讓她滿意，這就逼著不得不動用自己最大的力量與智慧去解決這個問題。

衡量，判斷，把握時機，出手，收尾，每一個節點都要考慮在內。

這可不是那麼簡單一句話就能解決掉的事情。

黑衣人帶著笑意給迷茫的刑天，吳回等這些戰鬥狂人解釋道：“別看熊垣就做了一個動作，實際上卻達到了很好的效果。首先，動用永珍圖錄巡視東海，永珍圖錄是聖皇造物，經過人族歷代大帝的不斷新增補充，幾乎到了人造天地聖兵的地步，堪稱是絕強的殺器。用它震懾那些暗中窺探的頂尖神明是最好不過的了。

而用窮奇打碎海外三十六國的反抗之心，特別是無數神明一起出手之下，依舊不得寸進的霸道，這才是人族應該展現出來的姿態。既然我們都打敗日下氏了，那就應該以主人的姿態展現出我們的力量，告訴那些窺伺者，潛在的叛亂者，這裡誰說了算。想要擾亂我們，也要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力量再說。

而最妙的是，進退之道，存乎一心，熊垣打破了海外三十六國的僥倖心理之後，能夠剋制自己，不莽撞，不貪婪，及時退走。同時又能夠放話出來，展現人族的氣度。這才是我們人族和四荒王不同的地方。

不得不說，熊垣這小傢伙做的不錯。”

刑天，吳回兩個人眨巴著大眼睛，看向了同樣有些懵懂的熊垣，不得不懷疑熊垣在出手的時候真的想到了這麼多嗎？難道這個掄斧子砍人的傢伙有這麼深的智慧？

其餘對熊垣瞭解不多的天干反而有些認同這黑衣人所說的情況，能夠讓玄女出題考驗，且得到不錯評價的人，就應該有這麼力量，有這份智慧。不然的話，憑什麼讓諸多神明高看一眼，憑什麼讓諸多天干高看一眼？

小乙伸手拍了拍熊垣的肩膀，欣慰的點了點頭，自家帶著的孩子終於長大了，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玄女笑問道：“就這麼把永珍圖錄留在東海，留在瀛洲之上，心痛嗎？這可是人族的大殺器，也是你現在最大的手段，沒了它你可就依舊只是那個存象境界的小傢伙了。”

“玄女大人別開玩笑了，你沒看我心痛的臉都抽抽了嗎？”熊垣苦笑道：“但是我覺得，這也是代價之一吧，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是的，在警告了海外三十六國之後，永珍圖錄就被熊垣趁機送入了瀛洲之內，成為窮奇永鎮東荒的根基之一。如果沒有永珍圖錄的鎮壓，就窮奇那個兇性，遲早要釀成大禍，成為為害東荒的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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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以後，熊垣想要再動用永珍圖錄，再借助這一份強大無比的力量，就將無比困難了。

這就是他所說的代價。

“可是你依舊做了。”玄女笑道：“其實，他只說對了一半，進退之道，平衡之術，考驗的是一個人的能力，而取捨之間，得失為道考驗的是人性，是胸襟。要知道，永珍圖錄這樣的一份大殺器，堪稱絕頂，哪怕是你這樣的存象境界的小傢伙掌握了，依舊能發揮出堪比頂尖神明的力量來，甚至在某些方面，堪比天地聖兵。

光是調動這份力量，就需要極高的心境，更不用說捨棄它了，那更需要無私的人性，取捨的眼光，寬廣的胸襟。不得不說，你做的很是不錯，在你這個年紀，能做到你這一步的，縱觀整個人族那厚重的歷史，你也可以排在前百了。你很不錯。”

熊垣的臉皮有些發紅。

他當時根本沒想到這麼多，也沒考慮那麼深，只想著既然海外三十六國心存桀驁，反覆不定，那就用絕對的力量將這份心氣給打散，即便打不散，也要打殘。而他能動用的只有永珍圖錄的力量，窮奇的力量，所以他就那麼用了。

至於舍不捨得永珍圖錄，他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在他心裡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霸佔這份力量。這不是他多麼高尚，而是從他離開大力熊部落，所見到的人，所接觸的事，慢慢的改變了他。不論是小乙的傾囊相授，雷澤裡無盡的知識傳承隨便取用，還是卦主，天干們的奔波，地支城外忘我的廝殺，都在教育著他一件事。

種族生存才是擺放在所有人面前的最大難題，為了這個，無數人甘願付出一切。

有人說，和高尚的人混在一起，慢慢的也會變得不同，而熊垣僅僅是受到了他們的感染而已。

玄女邁步走到他的面前，笑道：“既然透過了考驗，我也給你一份獎勵吧，免得這些傢伙說我小氣。這樣吧，我看你身上水汽盪漾，顯然那一道坎水圖騰即將成型，我也就成全你一次。

宓妃，來，麻煩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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