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事理?”溫之遇突然笑了一下,看似清淡,實則暗藏風捲雲湧,語氣卻又一股開玩笑似的戲謔:“伯母,您能護女兒?我就不能護女朋友了?”
方母被堵得啞口無言。
溫之遇又繼續說:“我不是什麼明事理的人,但我知道伯母您是明事理的人。”
這話讓方母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女朋友有沒有推方悅,監控調出來看一看便知,如果她真的推了方悅,我會替她負起責任,也會讓她道歉,但如果沒有的話.....”溫之遇菲薄的唇瓣微微彎起一抹象徵性的弧度,不帶任何感情:“您是不是也該為那一巴掌道歉?”
方母的臉色微變,有些難看。
形勢忽然轉變,她已經被溫之遇三言兩語逼得下不來臺。
不答應就會被嘲不明事理,這種情況也只能答應。
“當然,如果是我誤會她了,自然是要道歉的。”方母吸了口氣,哪怕已經極力調整情緒,還是難以平復內心的火氣,說話時,語氣都有些怪異。
以前溫之遇在跟方悅談戀愛時,她不常跟他接觸,他向來少言寡語,身上總有股高不可攀的傲氣,跟他說話時,他的眼神是冷漠的疏遠的,也有被傲氣渲染的清高,但是言行舉止間卻又謙遜有禮,就算讓人因為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氣而感到不舒服,可他的語氣上客氣的態度卻又讓人找不到任何怏怏不平的地方。
名門望族的人,心高氣傲是肯定有的,這她也理解。
以前方悅跟他交往時,他對方悅的態度就淡淡的,有時候甚至很長時間都不找方悅,每次都是方悅主動找他,就算起了口角,也是方悅率先敗下陣來放低身段去找他和好,就好像方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方悅說過他天生性子就冷,所以她就以為溫之遇對誰都一樣。
本來在她看來覺得溫之遇對方悅的感情沒多深,但是五年前方悅出事,溫之遇主動說會對方悅負責,承擔起她的醫療費,而且這五年來,也找人悉心照料。
溫之遇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他這種人通常把感情埋在心底。
他的負責行為倒也顛覆了以往方母對他的認識。
可現在,他如此維護於慢慢,這才叫真真顛覆了她對他的認識。
方悅跟他在一起了三年,何時見過他這麼“失態”的百般維護過?
方母越想越氣,越想越替自己閨女不值。
“之遇,你維護你女朋友,我沒有立場說不是,但是你為了她不做悅悅的手術,這是不是就意氣用事了?”方母眼底浮出怒色,她索性也毫不掩飾,聲音尖銳又嚴厲的責備道:“先不說你跟悅悅三年的感情,就說悅悅植物人期間還流過產這事兒,你是不是也該替她想想?她當時本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還因為你流產,流產對一個健康正常的人都有一定傷害,何況是一個植物人!五年前你說會對她負責,你就是這麼負責的?更何況,現在你作為一個醫生,為了兒女情長,手術說不做就不做了,你.....”
“媽媽,你剛才說.....流產?”
以往溫溫柔柔如江南小調的聲音,此時震驚和不可置信得有些顫抖。
方母后面的話瞬間戛然而止,被方悅毫無徵兆的聲音驚了一跳,一時竟傻住了。
溫之遇本來對方母說的話還有方悅的出現沒多大反應,可目光無意間瞥向方母身後不遠處,那抹嬌小身影聽到方母的話,比方悅難以接受的程度小不到哪兒去。
於慢慢和Ann站在拐角處,她原本還想上前,可聽到方母的話,剛邁出的腳步瞬間僵在原地。
一邊臉頰腫著,但臉色也蒼白,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溫之遇不禁蹙起了眉頭。
方悅腳底發虛,艱難的挪著步子走向方母,美麗的臉上慘白一片,可又不像是因為失去孩子而悲痛,倒像是震驚,甚至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心虛。
“媽媽,你說是真的?”
這件事,方母本來就不打算說,怕方悅接受不了這件事,本來心靈就很脆弱,再加上溫之遇最近又對她冷漠疏離,要是再知道這件事,真怕她會扛不住。
剛才對溫之遇說,也實在是太生氣太替方悅不值了,所以才想利用這件事,挫挫溫之遇的銳氣,讓他知道他到底有多對不起方悅。
可倒好,被方悅聽了去。
“媽媽,你說話啊!”
方悅著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切的想要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步子也急促凌亂起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方母連忙跑過去扶她。
“是....真的。”事到如今,方母見實在瞞不下去了,便承認了,沉重又痛心的嘆息,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幾分:“你昏迷兩個月時,被查出有了身孕,沒辦法,只好流掉了。”
得到答案後的方悅,像是被無情的扔到了冰川,渾身上下僵硬得動彈不得,她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慌亂和無措,眼神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