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茵更驚訝了,因為格日勒不就長期來黑水城跑商嗎?
或許是她臉上的震驚過於明顯,王三武一眼就看明白了,解釋道:“莫日庫部落不一樣。”至於為什麼不一樣,有何不一樣,他並沒有繼續說。
因為就這麼會兒的功夫,他們已經到了西城門處,幾人一同去到城門外,就見一輛充滿了草原風格的馬車正停靠在西城門門口不遠處。
幾人下馬,曹茵顧不得別的,站在原處喊道:“我是曹氏醫藥館的東家曹娘子,聽說這邊有産婦即將生産,不知可否進行診脈?”這種自報家門的方式,是適才她在馬背上臨時想到的。
誰知道這草原之上的人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信仰或者習慣,她最好還是禮貌一些。
她這話音才落,就見簾子被約麼五十歲左右的大娘一把掀開,車廂上的骨質掛墜被她的動作弄得撞在車框上,急吼吼地說了一串番邦語,表情焦灼。
曹茵一句話也沒聽懂,還好有王三武在旁做翻譯。
曹茵:“你告訴她,我須給産婦把脈,若是情況好,可以在這邊生産,可以試一試,若是情況不好,只能去醫藥館醫治,問她能不能接受。”上前幾步,曹茵將醫藥箱遞給一旁的王三武,自己做到車廂處,將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躺在車廂裡,臉色慘白,渾身冒汗的産婦脈門之上。
可能一路上掀開車簾的時間不多,血腥、羊羶加上風塵僕僕的味道,直沖曹茵腦門,但是她根本顧不上嫌棄這些,因為這産婦的情況很不好。
曹茵左手摸上婦人的肚子,皺眉道:“不行,這婦人需去醫藥館接生。”脈象細數如豆,腹中胎動微弱,宮縮已近停止。而且這婦人的肚子也太大了,但又不是雙胎。
王三武抱著醫藥箱,幹巴巴的將曹茵的話語說出來。
那名老婦人直接看向躺著的婦人,臉色慘白,緊蹙的眉頭,胳膊下意識地護住肚子的模樣,最開始還能痛苦呻|吟,現如今哪怕她們這麼多人在此,也是昏睡著,有一種人事不知的感覺。
哪怕不懂醫術她也知道兒媳情況不妙。
但是王庭不讓他們進城。
趕車的漢子卻是顧不上那麼多,他咬了咬牙,對老婦人和其他幾名一同前來的漢子道:“阿孃 ,阿兄阿弟,我帶著銀花去城去醫藥館,你們在外等著,等我訊息。”媳婦和孩子是自己的,自己肯定不能不管,但是老孃、阿弟和堂兄卻是無需進城,省得被那王庭的知道,到事後攀扯不清。
他說的話語,曹茵可聽不懂,但見車上産婦的情況很不好,她問王三武:“他們決定了沒?要是決定了,趕緊去醫藥館,這婦人的情況可等不了,再等,孩子是活是死,可真不能確定。”
曹茵這話不可謂不是一劑狠藥。
那趕車的漢子聽得懂部分陳朝話,還沒等王三武翻譯,他趕著馬車就往城門口去,嘴裡還說著曹茵聽不懂的番邦話。
曹茵也上馬往城門奔。
雖然事情很急,但城門兵還是仔細對馬車以及趕車的漢子反複搜查,確認沒問題才讓進去。
曹茵看著這一幕,沒說話,心裡卻是明白目前這局勢,還是得多囤積點糧食。或許可以讓成老大幫著採購一批,畢竟黑水客棧也需要採購,成老大肯定有門路。
到了醫藥館,拆掉門檻,那漢子抱著婦人去了産房,
將昏睡的産婦放在鋪了棉布單的炕上,棉布之下鋪了好幾層蒸煮晾曬過的蘆葦墊,這是個好東西,不僅能讓炕軟和不膈人,也能隔絕血汙,最主要的是,髒了扔了就是。
鼻尖聞嗅著蘆葦墊特有的清香中混著艾草燃燒後的煙味,曹茵開啟醫藥箱,拿出銀針消完毒,在婦人的至陰、三陰交等xue位輕撚慢提,針尾顫動如蜂翅。
這場景,驚得那一旁的漢子臉色一變,不過,卻沒攔她,因為他們在來之前,就聽莫日庫部落的人說過曹娘子就是用這一手銀針以及藥丸將特庸部落長和格日勒從鬼門關扯回命來的。
很快,婦人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子轉了轉,睜開眼來。
曹茵收針後再次探上脈門,詢問道:“你是何時懷的身子?現在感受如何?”
但瞧見婦人一臉迷茫的看向自己,她轉頭看向那漢子,那漢子將曹茵問的話語用番邦語說了一遍,婦人說了幾句話,然後曹茵就見那漢子,臉憋得越發紅溫,嘴上卻是隻擠出幾個字:“疼,秋日……”
這,語言不通,如何診治?
曹茵朝外喊:“進來個聽得懂番邦語又會說陳朝話的!”
就見到王三武揹著身子進來,“曹娘子,我可以,”後面是用番邦語道:“我背過身也能說話。”
他這避嫌的態度也讓那婦人的漢子提起的心放了下來,雖然他知道王三武進來翻譯是幫著救治自家婆娘孩子的命,但心裡還是有所芥蒂。
漢子將適才婦人說的話語又說了一遍,王三武翻譯給曹茵聽,“她這是去年秋日時懷的孩子,這肚子是今日天還未亮的時候便開始疼了,一陣一陣的,現在並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