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從中醫院出來，萬崢手裡拎了好多中藥包，裴歡垂頭喪氣地走在前頭，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看病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她所有的彷徨，歇斯底裡很少能讓她感到快樂的人和事，這些……都被人發現，好在那個老醫生真的慈和，說的那些話她也沒覺得冒犯，反感，人生閱歷豐富的他說出的話還很好的撫慰了她內心。

但，她就是……有點怕萬崢，怕什麼呢？

裴歡說不出來，她只顧埋頭走著，嘴裡嘟嘟囔囔：“最討厭來醫院看病了，還要吃這麼多苦不拉幾的藥。”

雖然聲音小，但萬崢都聽見了，他有些無奈，本來還打算帶她去紋身店呢，現在看來，還是不要去了，感覺這次看中醫把問題都講的很全面了，如果再自作主張帶她去紋身店恐怕要落得程毅一樣被她討厭的境地。

他還沒想好怎麼回應裴歡，她就轉過身來，看著他道：“你是不是受陳女士的所託，把我誆過來的。”

萬崢愣了下，沒想到她會這麼想，但還真不是，此刻她臉上的表情過於豐富，他覺得稀罕，但不敢露出一絲笑，怕她誤解。

“不是的，很久沒跟她有聯絡了。”

好吧，他說的這話讓裴歡既鬆了一口氣，但心裡又莫名堵得慌。

裴歡繼續往前走，眼看就要走過頭了，他不得不開口叫住她：“裴裴，車在這邊。”然後就變成了他在前面帶路。

這是萬崢第二次這樣叫她，裴歡聽著依然會感到新奇，本來還為老母親不關心她而感傷，現在都消散了。

她噔噔噔地跟上，心想，也就是現在身邊沒幾個姓裴的，要是小時候在學校，他這樣一叫，起碼得有10個姓裴的回頭看他。

這麼想，她也這麼吐槽出聲了，萬崢聽後眼睛閃過笑意，她說的很有道理。

小時候上學，同村同鎮，若是大姓，一個班起碼百分之九十是那個姓，小一點的學校，全校都基本那個姓，他以前，混在一堆“王”姓中，顯得格格不入，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外婆家。

還笑話是不是父母不要他了。

很久以前被塵封的記憶再次浮現在腦海裡，讓他眼中的笑意一下變得極輕極淡，再至消失的無影蹤。

裴歡沒說不喜歡，萬崢也就一直這麼喚她了，但讓他開口叫她的機會少之又少，以至於都沒人知道他是這麼叫裴歡的。

萬崢的步伐不快，裴歡很快就與他並齊走著了，左看右看他手拎的藥材，感覺未來的日子苦不堪言。

“萬老師，你知道嗎，我就吃過一次苦，很苦，苦的我記憶猶新……”裴歡沖萬崢比出一個指頭。

她小時候感冒咳嗽，吃藥打針都沒用，整整咳了有一個多月，然後她奶奶去屋後摘了枇杷葉洗幹淨熬煮湯水。

裴歡喝一口吐半口，苦的哇哇叫。

奶奶杵在一旁盯著她，用最慈愛的面容說出最無情的話：“吐吧吐吧，我煮了一鍋。”

小裴歡忍不住哭更大聲了，動靜大到把隔壁的萬林吸引過來，在看到她手裡捧著黑不溜的湯水嘎嘎直樂，她怒不可遏，仗著彼時的她要比萬林高，摁著他也灌了幾口，於是兩個人一起蹲在臺階上哇哇狂吐。

不過，很管用就是了，就喝了一天，第二天就不咳，以她當時的小腦瓜不禁懷疑是不是本來就快好了？

說到最後，裴歡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那苦是不是白吃了呢？

她不知道，但是每當吃到苦的東西，她就會想起奶奶，會想，如果奶奶在，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這副模樣了。

裴歡收起蔫了吧唧的情緒，跟萬崢炫耀：“你是不知道，我當萬林的大姐頭當了好幾年呢，一隻手就能把他摁地上，他不服不行。”

萬崢一時語塞，好幾秒都沒回應，這個反應在裴歡看來就是不信，或者說沒聽，她有些懊惱，及時收住話，她“哼”了一聲率先他一步上了車，還是後座。

萬崢嘴巴動了動，不知道她在生哪門子氣，不過她既然不坐副駕駛，那正好騰出空來可以放他手中的大包小包。

裴歡有些生氣，卻也不知道在氣什麼，情緒好莫名呀，剛剛老中醫說，喝了這些藥，她就不知道生氣是什麼，突然就有點期待了。

萬崢神色如常的啟動了車，駛出醫院的停車場，經過商業街時，裴歡扒著車座靠背上，開了口：“萬老師，我們去買奶茶喝吧。”

她說這句話的語調像極了“派大星，我們去抓水母吧”萬崢在學校聽過學生們這樣打鬧時說過，每次他們說完都會笑成一團，不知道在笑什麼。

但是現在聽了，萬崢覺得是挺好笑的，臉上又有了笑的模樣，“好啊。”

他雖然嗜甜，但只是喜歡吃甜品之類的，珍珠奶茶什麼的他其實不感冒，卻也沒有拒絕。

裴歡：“你靠邊停著，我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