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察覺到他的注視，裴歡抬頭看他，不由笑了，“萬老師怎麼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

萬崢沉默兩秒，答道：“我怕你在勉強，想跟你說，要不我們還是回去。”

“我沒事，真要很難受，我一定朝你撒潑打滾，我可不會委屈自己，然後等回去了，你就等著被我使喚吧，啊，我今天想吃這個，想吃那個。”

萬崢：“……”眼裡充滿不信，如果她真是不會委屈自己，自私的人就好了。

“嗯，那我給你借力，到山完他就伸出了手，至於她要怎麼借力，都看她自己。

裴歡再一次將拂在臉上的發絲憑感覺拈開，然後沒多想將自己的手腕放進他的溫熱的掌心，觸碰的那一瞬間，她生出“還是算了，自己走”的想法。

但是萬崢已經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引著她往上走，確實省力了不少。

快到山頂時，她就聽到一陣水聲，嘩啦啦的，越往上聲音越清晰，重新勾起了她的興趣。

青山綠樹還有白色雲霧猝不及防地映入裴歡的眼簾，而她剛剛聽到的水聲，便是遠處半山腰的瀑布，更是點睛之筆。

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萬崢確定她此刻站穩了，便適時放開了手，興致有些高昂地問裴歡：“是不是很震撼？是不是很美？”

饒是見多了山與水，裴歡此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景象是她沒見過的，悶熱的空氣在站上山頂變得清新起來。

裴歡吸氣吐氣，感覺身心都放鬆了不少。

她忽然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在山下時，他還仔細觀察了一番，原來是在看氣候與濕度。

這些要素拆分開都算不得稀奇，難怪他那麼篤定她會喜歡。

裴歡見著眼前一幕有些詞窮，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想起要拍照。

好半天她頗有些遺憾道：“早知道帶上支架了。”她就可以錄影了，這是絕美的空鏡。

萬崢將手中的相機給她，聲音裡透著一股愉悅，“我可以當你的人形支架，你來調角度。”

裴歡也沒客氣，先是觀察了周圍環境，手在半空中比劃，是在腦海裡規劃構圖，最終選定了一個絕佳視角，然後沖萬崢招了招小手，“這裡這裡，你就站這兒，然後這個高度，唔，好像你站直了的這個高度更好，我看看啊，好像往這邊側一點，哇！太陽光從雲邊洩了一點，好看！所以你現在往這邊站一丟丟……”

萬崢像個大型玩偶，由她隨意擺弄，沒有半點不耐煩，甚至嘴角還時不時上揚。

裴歡十分滿意，因為要錄制天然的環境音，兩人都不再說話，甚至不刻意製造任何一點噪音，她看著遠處的美景，再側頭看向萬崢，他目視前方，兩隻手把這相機，高度與他肩膀齊平，他保持著一動不動，充當著合格的人形支架。

她笑著轉回頭，也用肉眼記錄著看到的一切，不知名的飛鳥時不時掠過鏡頭，為景色增添氛圍，讓人看了身心皆輕鬆起來，我國的大好河山啊——太美啦！

不知道怎麼的，她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與當下毫不相幹的想法，就是莫名感覺他們兩個這樣，特別像麥田裡佇立的稻草人。

裴歡樂不可支笑了出來，打破這一片寂靜，萬崢忍不住朝她看去，她咳咳兩聲，說時長足夠了，關了吧。

算起來錄了有五分鐘，妥妥的夠。

裴歡回看了一下畫面，滿意的直點頭，喜滋滋道：“這一趟不虧。”

“聽到你這話，我也放心了，實話說，在山下看你的表情，我內心都有些忐忑，要不還是算了。”

裴歡震驚了，“有什麼可忐忑的？”

萬崢簡略回她：“這是……我的秘密基地。”

裴歡懂了，“萬老師是風象星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