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彼此 指根上不知何時被套上了一枚亮晶……
裴襄衣冠整齊地看著他, 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將失去支撐有些無助的人扛回了臥室,但還是動作很輕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雲岫有點慌, 雙手動不了總會給人一種失去安全感的感受, 他下意識往後挪騰了幾步,背靠到了冰冷的床頭。
“你裝得一點也不好。”裴襄將他的雙腿放到了自己的兩側,自己抵過去吻他, 面前的人臉色白了一瞬。
“你一點也沒發現我也在裝嗎?”裴襄聽他短促地喘氣, 咬了咬喉結, 上下急促的跳動。
“其實我自己也沒發現, ”她喃喃,把手往下送,“我還以為我已經正常了的,沒想到,我把自己都給騙了。”
也有可能是雲岫的太沒安全感蓋過了她,讓她誤以為自己其實很健康。只是經此一遭, 她才發現雲岫現在的心理狀態已經算是很剋制很正常了。
“你……”雲岫一瞬間滯了聲, 睫毛瞬間濕了。他無處支撐, 只好藉著裴襄的力, 頭後仰著,一下一下撞到裴襄的墊在牆上的掌心裡。
眼前天翻地覆。雲岫躺在床上, 仰面有些迷濛地看著裴襄, 他胸膛起伏, 喉間發出剋制的氣息聲。
天完全黑了, 裴襄卻短暫離開了他,伸手去開大燈,明亮的燈光在眼前一閃而過, 雲岫下意識眯了眼,忽然頓住,緊緊盯著裴襄的手,不敢錯眼。他掙著要坐起來,身體裡瞎跳的東西讓他一陣腰軟,他用力起身,又脫力撲倒了裴襄的懷裡。
她的手上……
裴襄的指根上不知何時被套上了一枚亮晶晶的指環,熟悉的款式,讓雲岫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我是在夢裡嗎?”雲岫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裴襄笑了笑,眼裡忽然湧現出了一點惡劣的壞心思。戒指很合無名指的指圍,但是戴到食指的時候會剛好卡在指骨下一點點。她在雲岫的目光下將戒指戴到了食指上,然後拉著他坐了下來。
雲岫的眼睛一瞬間睜大,瞳孔如同雨後的氣霧彌漫,失了焦。
“感受到了嗎?”裴襄在他耳邊道。
他說不出話,忽如其來的冰涼,但很快捂熱了,凸起的質感讓身體裡的快感猶如層疊的浪,逼得他像是小孩子哭泣後上不來氣似的抽噎。
也有可能是抽搐。
良久,裴襄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才含住他的上唇,輕輕咬了一下,放過了他。他嗚咽一聲,才癱著顫抖起來。
以往做到這種地步,雲岫已經累的不行,幾乎是倒頭要睡了,但今晚他卻拽著裴襄,仍舊很清醒。
兩人洗漱完,他扣著裴襄還有些濕漉漉的手指,難得的想要刨根問底,“你把它戴上了,是不是……是不是願意,”他抿嘴,有些近鄉情怯似的張不了口,低聲道,“要我?願意和我……結婚?”
裴襄伸手,從床頭的抽屜裡拿出了自己這幾天準備好的東西。
她捏著那枚指圈,手指像是比了個小小的心,舉到了雲岫的眼前,“你呢,願意被我鎖住嗎?”
眼前瞬間就模糊了,像是生怕裴襄反悔似的,雲岫一邊忍淚一邊點頭,把左手的無名指遞了過去,他看著戒指緩緩推到指根,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著,自己像是一隻終日流浪的狗,終於,終於找到了能給自己一個家的人。他心甘情願地套上牽引繩,那對他而言不是失去自由的禁錮,是一切安全感的來源。
裴襄溫柔地替他擦掉落下來的眼淚,卻像是延綿不斷的溪流,怎麼也擦不完,她不由失笑,調侃他,“你是水做的嗎,怎麼總也流不完?”
她好像意有所指,方才的混亂曖昧又浮現出來,雲岫嗚了一聲,把人撲倒,然後自己埋在枕頭裡,像只鴕鳥似的不肯起來了。
裴襄關了燈,不再笑話他,只是摟住他,“我很自私的。”
“如果我不願意的事情,死也不會做。”
所以她在看到那枚戒指的時候,視若無睹。
她對婚姻沒有好感,尤其是當下的社會。她不會為了讓別人安心,而讓自己陷入這種難以反悔的境地。她曾經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有朝一日會答應和某個人結婚,直到她發現自己也需要一道鎖鏈,將身邊的這個人留下來。
於她而言,婚姻確如一道枷鎖,只是曾經的她會厭惡自己被枷鎖拷住,現在她明白,愛讓她有了想要留下來的人,而婚姻成為了她的工具。
值得慶幸的是,茫茫世界中,她竟遇到了和殘缺的自己完全契合的另一塊碎片,於是婚姻於彼此而言不再成為枷鎖,這個時候,走入婚姻似乎不是一件被迫而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黑暗中,雲岫靜靜聽著裴襄的心聲,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彼此的心跳逐漸同頻共振。
彼此就是他們最好的注腳。